来源:湖北日报
反恐,和平时期的最高等级对抗。
21日晨,在新疆喀什地区,一伙暴徒驾驶车辆冲撞叶城县公安局,并引爆爆炸装置。民警果断处置,击毙13名暴徒。
这是我国境内近来发生的又一起恐怖主义袭击事件。今年以来,昆明、广州、新疆等地发生的一次次严重暴恐案件,表明我国已进入暴力恐怖活动的活跃期,并出现向内地渗透转移的新动向。
我省地处华中腹地,交通便捷、人口密集、流动性大,在这场特殊的战争中,警方如何确保鄂境安全,让暴恐分子无隙可乘?警力在关键时刻是否“拉得出、冲得上、打得赢”?记者从省公安厅,到各市州公安局,再到基层派出所、警务站,进行了持续两个月的跟踪走访。
我们看到,在各级党委政府和公安部门的主导下,一张联合反恐的大网正在形成,各警种的防暴处突能力快速提升;而无论是警方内部还是社会层面,反恐的长效体制机制亦在建立之中。
全国首支
省级反恐机动队集结
6月13日下午3时30分,荆州,沙市机场。
雨雾笼罩着机场,却冲不淡空气中的硝烟味。特警队员张元和3名队友紧握微型冲锋枪,在猛士突击车的掩护下小心翼翼靠近塔楼。那里,2名被恐怖分子劫持的人质正等待解救。在门厅入口处,他做了一个手势,队员们迅速找好掩体,等待着那一声决定生死的命令。
50米外,狙击小组已经登上云梯突击车,掌握了火力封控的制高点。左侧房屋旁,张元看到,2个侦察小组分别携带伸缩观察镜和抛投式侦察机器人,正秘密接近被劫持人质所在的房屋。而空中,一架几无声响的无人侦察机也正向塔台方向移动。“谈判无效,各小组进行武力突击!”耳机中传来指挥部的命令。张元和队友们迅速行动,相互掩护,上楼强攻入门,一阵沉闷的枪响之后,屋内的2名恐怖分子倒地,人质被安全救出;几乎同时,云梯突击车上的狙击小组向塔台上的3名恐怖分子开火。仅2分钟,战斗结束!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是省公安特警反恐应急机动队首次演练的现场。“今天组织的反恐演练科目,是根据当前的反恐维稳形势和外省市发生的突发事件,按照实战、实用、实效的原则设定。所有参演公安特警都来自全省各地反恐一线。”在现场指挥部,省反恐机动队副队长翁爱民告诉记者。当天,共有400名精锐队员、80余台车辆参加演练,规模史无前例。
记者了解到,6月11日,省公安厅抽调全省各地精锐特警,成立反恐应急机动队。翌日,便集结并组织反恐演练。这是全国首支省级层面成立的反恐防暴专业化特警队伍,下设指挥部和3个支队,主要承担全国范围内跨区域处置暴力恐怖犯罪、严重暴力犯罪、暴乱骚乱事件、重大突发性事件、重大活动安全保卫、特定的巡逻执勤等。
省公安厅有关负责人表示,全省公安特警部队将以反恐应急机动队成立为契机,以反恐拉动演练为起点,努力把全省公安特警建设为公安机关的“铁拳”、防暴处突的“尖兵”、维护稳定的“柱石”、守护平安的“长城”。
扼守闹市,巡逻队员手不离枪
22日下午4点,武汉,徐东销品茂。
周末的傍晚,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徐家棚警务站民警程明穿上防刺背心,接过交班同事卸下的手枪和弹夹,仔细察看后,谨慎地佩带于腰间,拿起对讲机推门而出,开始了又一轮日常巡逻。
去年开始,徐家棚警务站的民警们开始佩枪出警。外巡时,程明和巡逻队友始终手不离枪。“暴恐分子发起袭击时,不过数秒钟,我们必须随时准备处置突发事件,同时还要保护好枪。”
巡逻在外人看来简单枯燥,实际上非常不轻松,精力得高度集中。每一天,程明和队友们身着近10斤的装备,来回出警巡逻20多趟,仅一班下来,衣服已里外湿透。常年的执勤经验让程明和队友们练就了锐利的“鹰眼”,针对不同的犯罪分子总结出一套辨识心法:小偷的眼神离不开箱包,可疑人员目光躲闪,而涉恐人员则大多目空一切、眼神凶狠。
不久前,程明在出警时遇到一名持刀行凶者,其队友上前制止,该行凶者居然挥刀砍来,千钧一发之际,程明不得已拔枪示警,行凶者见状逃遁而去。“除了恐怖分子外,个人极端暴力者、精神病人、毒瘾症者、乃至’酒疯子’,都可能引发暴力伤害案件,那一刻的处置是否得当,关乎群众和队友的生命安危,也关乎法制和警徽的公信力。”程明说。
警务站往往坐落于繁华闹市街头。自今年昆明火车站暴恐事件之后,武汉市公安局为各座警务站修筑了防撞桩,并配备了大量防弹背心、头盔、钢叉、灭火器、防爆毯等等,均放在民警们触手可及的地方,随时可直接使用。
徐家棚警务站副站长陈转发告诉记者,按照分局要求,如果警务站辖区发生突发情况,民警必须在3分钟内到达现场,驻巡特警则要求在1分钟内抵达;同时,警务站内设有专用警铃,一旦响起,分局将直接出动警力支援。“不管哪个警种,一旦有暴恐案件发生,每个人都是反恐警察,必须无条件服从指挥安排。”陈转发眼神坚毅。
火车站,三支精锐联手拱卫
18日下午5时,武汉市公安局指挥中心,指挥员正通过内部电台对武汉市域三大火车站的全部警力进行点名,“一呼群应”。
随后,记者来到武昌站西广场新设的一间岗亭,铁路公安、地方公安的电台信息,在这个“前线指挥室”时时响起。而广场上,动态巡控中的武警手里,地方、铁路公安电台信息也同步响起。
汉口、武昌、武汉三大火车站,日均发送旅客12万人次,高峰期超过30万人次。已开通的地铁与三大火车站相连,贯通繁华闹市,日均客流量84万人次。每个火车站地区均形成地铁站、长途汽车站、火车站“三站并立”,建立完善反恐长效机制刻不容缓。5月7日,武汉市公安局、武汉铁路公安局、武汉武警支队三方队伍一把手当面磋商,围绕自身的职能特点提出实战意见,决定高标准筑防范暴恐高地,确保“严防发生暴恐案事件,一旦发生暴恐案事件能及时有效处置、减少伤亡”。
一周后,一份部署周密、图文并茂的《汉口、武昌、武汉火车站区域联勤联动工作方案》出台。方案规定了“统一指挥、情报共享、武装巡控、平战结合、公秘结合、内部防范、群防群治、资源共享”等八项机制。
根据方案的分工,特警、武警驻站开展责任区的武装巡控,重点盘查;辖区公安分局在火车站区域派出所便衣力量开展秘密巡查,视频侦查队伍及派出所24小时开展视频巡查;地方和铁路公安则一起组织发动车站区域单位、门店、商铺、摊点业主开展群防群治,配备洋镐把、木棒等自卫工具,提高群众的防范意识和自防能力。
每天下午5时,当日联勤值班长必须组织各方带队领导互通情况,辖区分局每周组织参战单位所队长研判警情,反恐支队每月组织参战单位联席会议,实行“信息每日互通、重大信息及时通报、信息资源联通共享”。
基于这些机制,武汉出台硬性规定,“凡发生暴恐案事件,不讲辖区界限,就近出警,1分钟内处置。”
武汉市公安局反恐支队支队长郎永阳告诉记者,三大火车站地区落实“三方警力常态化联勤联动”以来,不仅快速处置了一些现发的案件,而且盘查发现了一批隐患、苗头性问题。据统计,武昌、汉口、武汉三大火车站地区刑事警情分别同比下降12.8%、17%、40%。不久前,省领导在武昌火车站暗访检查时,给予了充分肯定。
联勤反恐还带动了治安基础工作的落实。居住在武汉火车站附近的张永华说:“我们很有安全感。希望公安机关长期坚持下去!”
反恐三问
●高度紧绷的反恐状态能持续多久?
记者在汉口火车站采访时,武汉特警支队队员刘尚东和4名队友已在此持枪驻巡了10天。连月来,为应对可能的突发案件,省内公安机关、各警种纷纷取消了节假日,并加大了出勤演练力度。但是,如此高度紧绷的状态能持续多久?
省公安厅反恐总队负责人告诉记者,反恐是一场持久战,从长远看,不可能用非常态的方式去应对常态化的工作。因此,在严打防范的同时,必须在建立反恐长效机制上做长远打算。“一方面要尽快推进反恐立法工作,另一方面我们各级公安机关要尽快建立完善专业的实战力量。”该负责人表示,在现有体制基础上把反恐组织领导体制做实做强,并动员社会各部门各单位齐抓共管,形成群众共同参与的反恐大格局,是接下来反恐工作的重点。
记者了解到,经过多年酝酿后,国家《反恐怖法》有望尽快公布,我省17个市州也正在建立健全专业的反恐部门。省公安厅要求,各地公安机关要有专业队伍承担情报、侦察、防范、应急四项职能,做到发现得了、控制得住、处置得好。
●如何将恐怖活动扼杀在萌芽状态?
16日,武汉警方宣布,群众举报涉恐涉暴线索可获不同额度的奖金,最高可达50万元。
早发现,早防控,才能最大限度避免损伤。随着反恐任务的加重,单靠警方来发现线索进行防控是不够的。目前,省公安厅正着手出台一系列办法,一方面奖励群众举报暴恐犯罪线索,另一方面在全社会层面开展反恐基本常识的培训,提升自防自救的意识和能力。
记者从省反恐办拿到一本《公民防范恐怖袭击手册》。对于“如何识别恐怖嫌疑人、可疑车辆和可疑爆炸物?”“发现可疑爆炸物怎么办?”“被恐怖分子劫持后怎么办?”“紧急情况下如何进行自救互救?”等问题,手册均给出了详尽的解答。
●如何避免“乌龙”恐慌事件发生?
进入6月,武汉地铁2号线接连发生两起群众恐慌事件。16日下午,地铁2号线宝通寺站乘客发生恐慌性逃散,起因只是两男性乘客在地铁列车尾部车厢因争抢座位发生打斗。6日晚,武汉地铁2号线长江隧道内,一女子按动车上紧急对讲机报假警,称有人持刀抢劫,引发全车乘客恐慌逃命。此前,针对航空器等散布虚假恐怖信息的行为时有发生。
采访中,警方强调,必须严厉打击散布虚假恐怖信息、扰乱社会公共秩序的违法行为,情节严重的将按照《刑法》相关条款追究刑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