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约热内卢前巿长，有一个外号“那个小神经质”；议员瓦斯康塞罗的外号叫“威而刚”。

　　还有很多巴西政府官员有外号，这些都是巴西建筑业巨头奥德布莱切特（Odebrecht）公司的一个部门工作人员取的。这个部门的工作职责单一但是繁重，那就是支付官员的贿赂款。

　　巴西最大的食品加工企业JBS的行贿级别很高。根据董事长乔斯利·巴提斯塔交代，现任总统特梅尔、前任总统罗塞夫、前前任总统卢拉，都收过他的钱，金额达1.23亿美元。

　　一切还在调查中，不过，这些大型企业与政坛之间的“瓜葛”，令巴西资产震荡加剧。

　　标准普尔已经下调了巴西38家金融机构的信贷评级。

　　有分析师甚至担心，巴西政治危机所引发的资产卖压，可能蔓延到其他新兴市场。

　　一节录音

　　一节“政治录音”、一段“不该讲的政坛秘闻”，让巴西再次走进了风口。

　　巴西《环球报》5月17日披露，巴西总统特梅尔曾致电全球最大肉品出口商JBS公司董事长乔斯利·巴提斯塔（Joesley Batista），要求他支付现金给巴西众议院前议长昆哈（Eduardo Cunha），确保昆哈不会泄漏一丝内幕。

　　巴提斯塔把这段对话录了音，并在认罪协商过程中，把它交给了巴西联邦最高法院。

　　特梅尔和昆哈同属民主运动党，且均卷入前年爆发的巴西石油公司（Petrobras）贪污风暴。

　　当时，昆哈为了自保，选择“背叛”罗塞夫，让弹劾案在众议院过关，并认可特梅尔接任总统职务。

　　昆哈的算盘是，这样就能阻挡贪污案的进一步调查。不过，昆哈没有能够逃脱，最终被联邦最高法院判定贿赂、洗钱、逃税等罪名成立，被判处15年徒刑。

　　除了特梅尔与巴提斯塔的对话录音，《环球报》还说，巴西警方已经掌握特梅尔幕僚长罗瑞斯贿赂的影音证据，“罗瑞斯每周收贿16万美元，为JBS公司打点与公平交易办公室间的纠纷，这种情况持续20年”。

　　市场强震

　　报道一出，巴西现任政府遭遇信任危机，金融市场强震。

　　5月18日，巴西金融市场历经2008年以来最疯狂的一天：股指期货开盘重挫10%，触发熔断机制；巴西雷亚尔期货大跌6%后停止交易；美元兑巴西雷亚尔（USD/BRL）一度涨逾7%；在东京交易的巴西Ibovespa股指ETF跌逾8%，创2015年9月以来最大跌幅；巴西ETF-iSharesMSCI（NYSE：EWZ）开盘暴跌18%；巴西5年期信用违约互换（CDS）较周三收盘跳涨68个基点，自今年1月份来新高。

　　巴西经济学家说：“我们正处于飓风中心，有很大不确定性。”

　　虽然事发后第二天，巴西金融市场回稳，但是，北京时间5月23日，巴西资产在短暂反弹后重启跌势。当日，巴西本币雷亚尔对美元跌幅逼近1.4%，巴西BOVESPA股指跌逾2%，在全球主要货币和股指中表现最差。在美上市巴西股ETF iShares MSCI Brazil Capped ETF盘中下跌3.2%。

　　巴西肉类加工巨头JBS股价本周一暴跌幅超过30%，创2013年6月28日以来盘中新低，市值缩水三分之一。

　　肉商行贿

　　政治丑闻中的贿赂主角———JBS公司以肉类包装为主要业务，巴蒂斯塔兄弟将其从一个区域屠宰场转变为巴西重要的牛肉生产商和一个庞大的跨国集团，不仅是巴西最大的食品业者，也是全球最大的肉品加工企业。

　　2007年至2010年间，JBS从巴西国家发展银行获得81亿巴西雷亚尔的贷款，用作收购美国的肉类企业。

　　但这些贷款早已被发现来路不正。乔斯利·巴提斯塔透露，曾向特梅尔、罗塞夫（前总统）及卢拉（前总统）行贿的金额达1.23亿美元，部分贿款就是用于换得巴西国家发展银行的贷款。

　　从最高法院公布的文件显示，乔斯利·巴蒂斯塔披露，曾给予特梅尔约220万美元贿款，“在2010年认识特梅尔后，他们见面超过20次”。

　　乔斯利·巴蒂斯塔分别向罗塞夫及卢拉的海外银行账户汇款3000万美元及5000万美元。巴蒂斯塔声称，罗塞夫和卢拉的海外银行存款于2014年达1.5亿美元。

　　不过，特梅尔、罗塞夫及卢拉的发言人，均否认曾收受贿款。

　　《环球报》表示，在认罪协议中，巴蒂斯塔兄弟向检方承认，过去10年内曾长期通过现金支付，向巴西各大政党、领头人物提供不法献金。作为交换，JBS获得多次政策减税和政府补贴。

　　韦斯利·巴蒂斯塔在视频证词中表示，2003年起，他向政治家提供非法付款，以换取南马托格罗索州（Mato Grosso do Sul State）的减税措施。

　　韦斯利·巴蒂斯塔同意，将减税后20%的收益支付给一名政客。八年间，贿赂金额超过9000万雷亚尔（2800万美元）。

　　韦斯利·巴蒂斯塔表示，在马托格罗索州（Mato Grosso State），他支付了3000万雷亚尔，换取税收优惠。

　　过去两年，JBS控股母公司J＆F集团，已经多次遭到巴西检警搜索。

　　今年3月，巴西警方证实，两大肉类加工企业涉嫌买通政府监管人员，出售劣质肉制品，其中一家便是JBS公司。

　　巴西联邦警察甚至通过“钓鱼”的方式，于今年初拍下了巴蒂斯塔透过“装满现钞的背包、行李箱”，涉嫌对政党、国会议员，以及政府高层非法行贿的照片。

　　“外号”秘密

　　在巴西，不止JBS牵涉官员贪腐案，巴西石油公司Petrobras贪腐案，已经发酵数年。

　　4月，巴西最高法院大法官爱迪森·法钦批准调查98名高官涉嫌贪腐事件，被调查对象包括8名政府部长、3名州长、24名参议员、39名众议员等。这些官员涉嫌在巴西石油公司系列腐败案件中贪污受贿。

　　该贪腐案牵连甚广，巴西建筑业巨头奥德布莱切特（Odebrecht）公司也在其中。

　　奥德布莱切特公司甚至设立1个专责处理支付贿款的部门。为了掩人耳目，该公司给大小官员取了一系列想象力丰富的别称。

　　最普通的代号诸如“牛仔”和“渔夫”，虽然不出彩，但是，听起来还算阳光。引人遐想的代号，如副州长柏尔盖蒂（Cida Borghetti）被称“公主”、州议员利马（AnaPaula Lima）叫“缪斯女神”。

　　众议员曼苏尔（Beto Mansur）的代号则是“BMW”；另1位议员瓦斯康塞罗（Jarbas Vasconcelos）则叫“威而刚”。

　　奥德布莱切特公司发明的部分绰号还可看出他们对此人有多么厌恶，像是参议员巴巴荷（Jader Barbalho）变成“鳄鱼”；众议员蓝丁（Paes Landim）则是“老朽”（Decrepit）；参议员柯斯塔（Humberto Costa）是“德古拉”（Dracula）；另1名参议员罗朋（Edison Lobao）则被称为“卑劣”（Squalid）。

　　至于被指控在奥运筹备期间受贿数百万美元的里约热内卢前巿长，被称为“那个小神经质”（The little nervous one）。

　　奥德布莱切特公司还用知名足球俱乐部来作政党的代号：左派工党（Workers’Party）是佛朗明哥队（Flamengo）；中间偏右执政联盟两个主要伙伴民主运动党（PMDB）和社会民主党（PSDB），分别被称为国际体育会队（Internacional）和歌林多队（Corinthians）。

　　4月，奥德布莱切特公司将这些“素材”上交，巴西法院下令对本国三分之一的现任部长展开调查。

　　特梅尔命运

　　事发后，特梅尔发出声明，承认JBS公司的录音为真，但否认自己的言谈内容涉嫌违法或操纵政坛秘闻，拒绝下台。

　　不过，全国数个城市群众游行示威，要求特梅尔“立即下台”。首都巴西利亚民众闯入政府办公室大肆破坏，最后动用军队才得以保护大楼。

　　2016年8月，巴西首位女总统罗塞夫以“违法操控国家预算”的名义被弹劾下台，时任副总统特梅尔关键时刻背叛罗塞夫，随后，依法继任总统大位。如今，特梅尔陷入相同的窘境。

　　全球政治风险谘询组织欧亚集团（Eurasia）政治学家贾曼（Christopher Garman）表示，特梅尔政府有70%的可能性在未来1、2个月迅速垮台。

　　贾曼认为，如果高等选举法院以选举违规行为，罢黜前总统罗塞夫和特梅尔，而特梅尔不上诉，巴西的政治危机将更快获得解决，这对特梅尔来说，是比较“光荣退出”的一种方式。

　　一旦特梅尔下台，谁会接替呢？

　　贾曼认为，按巴西宪法规定，可能由占国会多数的现任政府派议员推选出获得大家共识的人选，以确保各项改革能够继续推进。

　　人选包括前总统卡多索、参议员杰雷沙堤、财政部长梅雷莱斯、众院议长玛雅和前司法部长乔宾。

　　贾曼表示，任何解决政治危机的方案都要快，不仅是为了让各项改革年内推进，同时也为了让国家局势在2018年总统大选前获得平定。

　　前景难测

　　眼下，虽然股市、利率和汇率逐渐回归正常，但市场前景的不确定性持续攀高，巴西的资产距离恢复危机前的水平仍然遥远。

　　北京时间5月26日，投资者下注JBS将能成功度过贿赂风波，这家全球最大的肉品加工商股价飙升22%，恢复至贿赂丑闻爆发前的水平。

　　不过，一系列针对JBS的调查尚未得出结论。分析师警告说，波动性可能会保持在高位。

　　目前，JBS正试图与检察官谈判，以获得宽大处理。

　　虽然巴蒂斯塔兄弟最初驳回了检察官提出的罚款金额，但目前看来，罚款的金额不太可能大幅减少。

　　穆迪（Moody’s）则将JBS美国子公司的信用评等从Ba2调降至Ba3，而JBS在美国的担保债务信评从Ba1降级到Ba2。随着评级恶化，JBS必须支付更高的利率获得贷款。

　　有鉴于巴西政治丑闻不断，经济复苏时程恐延后，标准普尔一次调降巴西38家金融机构债务信用展望至负面，这意谓着未来有降评可能。

　　标准普尔认为，特梅尔爆发贪腐丑闻后，巴西政局进一步恶化，不确定性可能影响投资人信心，进而拖慢经济复苏，预料2017年经济不会有明显改善。

　　除此之外，家庭高负债与高失业率对银行业不利，标准普尔预计，银行资产与授信业务今年将持续恶化，业务集中在中小企业的中小型银行可能承受较大亏损。

　　分析师担心，巴西政治危机所引发的资产卖压，可能蔓延到其他新兴市场。巴西股市和汇市之前已引领新兴市场上涨，股市在17日止的过去一年内大涨10%，里尔对美元同期也强升6%。

　　记者 袁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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