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于泽
近日有消息称,一位北大薛姓经济学教授的网络专栏拥有超过17万付费订阅者,总价近3500万元。于是媒体上一片叫好之声,有人热烈地欢呼一个“知识消费”的时代到来了,还有人给这种情况安了个“知识付费”的名目,说“知识付费”是对知识的尊重和知识变现的一种方式云云。
这类说法其实是一种过度解读,也是一种误读。有人付费阅读薛教授的专栏就成了“知识付费”和“知识消费”,那以前我们获得知识就是免费的了?古代读私塾是要交学费的,现当代人进公立学校看似免费,实际上也是爸妈纳过税的。再说生产知识的人,不是贵族、士大夫就是专业知识分子,总之是人民供养着。从他们那里学些知识,从来就不是吃白食。
薛教授收获3500万元的“知识付费”,绝不是知识受到尊重,而只能说,薛教授采用某种商业模式并获得了成功。薛教授网络专栏讲授经济学入门课,这方面优秀出版物很多。薛教授的课程肯定有其独特价值,但不可否认,是相关网站及其背后的资本包装了它,使之成为相关网站的“营利模式”。这种成功具有某种偶然性,很难大面积推广。
这其实是知识贩卖的成功,而非知识生产者的成功。知识的生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靠的是长期的沉淀与积累。讲授知识与生产知识是两码事。比如考古学家是历史知识的一方面生产者,文物鉴定专家是实际应用考古知识的人。现在文物鉴定专家到处走穴发财,但多数考古学家却在那里板凳甘坐十年冷。请文物专家鉴定文物是要给钱的,这也算是一种“知识付费”,但这与真正的文物知识生产者何干?
实际上,知识的生产是很难定价的。比如哥白尼创立“日心说”,牛顿发现万有引力定律,这些对于人类文明来说都是划时代的贡献,虽然哥白尼、牛顿是“人民供养”的人,但他们得到的金钱回报可以说微不足道。不排除有些知识可以“现产现卖”,而且卖个好价钱,但很多知识是“冷”的,比如数学、古文字学、哲学等,完全没法市场变现。知识的价值并不遵循商业模式,人类给予的回报主要是认可与敬意。
薛教授收入近3500万元,坦率地讲,这不是对知识价值的发现,而只能算获取了“超额利润”。既然他讲授的是经济学入门课,就很难说他生产了何种经济学知识,他只是将先贤生产的知识拿到市场上贩售,付费购买的人比较多。在如何把经济学讲授得“有趣”上,在知识普及上,薛教授值得我们称道。但在这里,他不是知识生产者应该是很肯定的。
回顾人类文明史,知识生产者和文学艺术大师往往有大功于人类,但他们中很多人一生穷愁潦倒,倒是很多商人拿他们的成果发了大财。经济学奠基人亚当·斯密同薛教授相比,收入上相当失败。李可染、傅抱石的画现在动辄被炒到几千万元甚至上亿元一幅,但他们本人生前并未拿到多少润笔。知识生产、艺术创造跟商业利润根本就是两码事,知识生产通常很难发财,教授发财,也未必跟知识价值有多大关联。
编辑:宗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