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刷屏、“10万+”阅读量、2万余条评论——又火了一个“范雨素”。
或者是出众的文学才华,或者是悲惨的人生遭际,范雨素迅速进入公众视野。铺天盖地的评论也随之而来,一夜之间众声喧嚣。在诸多的评论中,农民、城市打工者、离异女性等词汇被反复使用,这一系列标签都指向底层人和底层社会,作为文本的范雨素,成功地卷入精英知识分子的底层叙事。然而,在这场游戏中,被想象为底层人的范雨素真的在场吗?
也许有人会质疑,我们不是一直在谈论范雨素吗?那么何谈范雨素及其代表的底层人的缺场呢?诚然,我们在谈论范雨素。然而应该认真考虑的是“到底谁在谈论”和“谈论什么”的问题。
到底谁在谈论?
事实上,范雨素只是在精英知识分子和中产阶层那里获得了广泛的关注,底层人没有能力也没有机会关注这一现象,更不用说完成自己的言说了。正如有网友形容这一现象是“初中毕业的农民工自传刷爆白领朋友圈”。显然这一现象的受众大都是掌握社会主导话语的精英人士。初中毕业的农民还能写自传?这刷新了他们对底层生活的想象。在这里范雨素们并没有主体性可言,她们不过是精英知识分子和中产阶层得以建构自身存在的“他者”。正如有人讲范雨素的文字以其质朴的生命原力对抗了现代都市生活的焦虑和存在的虚无,可是范雨素是为了对抗现代城市生活的虚无感而写作的吗?
谈论什么?
其人其文,无疑是范雨素获得关注的两个侧面。有人关注她的文字,认为她的文章有底层存留的诗意,充满生活的质感和生命的温度;也有人迫不及待地要为她的文字“归档”——打工文学、魔幻现实主义、黑色幽默;还有人关注她的身份以及她所代表的底层群体的生存状态,并向底层社会报以无限的同情和慨叹。当然,也少不了指责“消费范雨素”和指责“指责消费范雨素”的批判姿态的文字游戏。
这就是谈论的内容。范雨素成为话语权力争夺的场所,在场的都是社会主流和中坚分子,他们在自说自话和自圆其说中完成底层愤怒的疏导和自身欲望的宣泄。反而是作为底层人的范雨素在持续不断地被言说中丧失主体性,而淹没在代言者的话语游戏中。那些替底层发声的众声喧嚣,在失去兴趣后也烟消云散,一切恢复如初,云淡风轻。也许明天还有范雨素、李雨素、马雨素出现,但底层群体的生活状态依旧日复一日,毫无起色。
稿源:湖北日报网
作者:马宝龙(华中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