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肖锋 ☞ 社会趋势观察家，前《新周刊》总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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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好没好，你只要去看看车皮啊、用电量啊，还有地铁里人们的表情就知道了。
你把几个潘长江加进去，姚明们的身高就被平均数拉下来了。你说信房价指数还是信中介小哥？
数字本身不会说谎，数字只是一个信息载体，说谎的其实是使用数字的人。
“5亿中国人都有家庭私人医生”、“95%的观众都喜欢本次春晚”、“本年度物价指数CPI的涨幅不到2.3%”，还有就是就业率、上证指数，当然还有房价下降……
数字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每天都会碰到的符号，是一种全世界通行的语言方式。它是所有自然科学研究的基础，经济决策的依据。关于数字或数据，人们当然力求精准完备。当然，女人的年龄和微博的粉丝数除外。
数字是有陷阱的
美国幽默作家马克·吐温，曾经在《我的自传》一书中引述了另一位美国人本杰明·迪斯雷利的说法，世界上有三种谎言：谎言、该死的谎言、统计数字。（There are three kinds of lies: lies,damnedlies,and statistics）1955年，美国作家达莱尔·哈夫出版了《统计数字会撒谎》（How to Lie with Statistics）一书，该书用大量生动有趣的实例，揭露了当时美国社会中一些利用数字和数据造假的现象，引起了极大反响。书中提出的统计陷阱的例子，比如样本选择偏差、平均数的选择以及相关性的滥用等，在现今的生活中仍然十分常见。
最近媒体曝出，财政压力致使地方政府纷纷承认经济数据造假。此前，一篇叫《神奇的财政平衡术》的文章，提示出我国30个省级行政单位，只有6个能实现财政盈余，其它24个都是靠中央输血过活。其实，换句话说就是广东、福建、浙江、江苏、上海、北京养活了全中国。
现在穷省们纷纷自曝数据造假，这也是因为它们的财政已经不堪重负，只能靠认错来争取更多的补贴了。比如，辽宁省财政越来越依赖中央财政的补贴，倘若继续数据造假下去，中央将削减对辽宁的补贴规模。如果它不造假的话，就拿不到这个财政补贴。所以，辽宁省2014年统计公报中发布的财政收入数据为3191亿，到2015年发布的数据就剧烈下降到2125亿，减少了1066亿。
但是，财政支出的萎缩幅度，2015年仅较2014年减少了457亿。1066-457 = 609（亿）。这609亿的钱，当然就是以说真话为代价，要从中央拿到的新增补贴额。可以想象，当时的辽宁政府上上下下，为了这600亿的钱，是多么的纠结。
大妈比专家更懂物价指数
今年开年，著名机构纷纷预测每年的6.5%增速可保。如果地方财政都承认造假，那这GDP是怎么统计上来的呢？著名机构最终还是要听统计局的。
数据可信不可信，其实有许多简单的检验方法。
比如CPI的涨幅，你只要去菜市场转一转就知道了。北京沃尔玛的散装绿叶蔬菜现在都在10元以上了，从4、5元到10元，涨了多少？大妈比专家更懂物价指数。
比如股价指数，以前你只要数数证券大厅每天买进的盒饭数就知道了。股市十连阳，你说是国家队托底，还是小散恢复了信心？
比如春晚好不好，你只要看看微博就知道了。
比如家庭私人医生，你只要看“看病容不容易”就知道了。
比如就业率，你只要到人才市场的就业大厅看看，还有今年考研人数、“考碗”人数暴增就知道了。
至于经济好没好，你只要去看一看车皮啊、用电量啊，还有地铁里人们的表情就知道了。
人的行为比数字更准确
那么，我们作决策要用什么来做判断呢？有时用一些经验指数比发布的正规指数靠谱。比如，用榨菜指数来判断本城外来人口去留的状况，农民工被清退，榨菜当然销量下去了。比如，用星巴克指数来代表本城的商务文化水平，比看招商引资资料管用。
整个经济学的大厦都建立在数字的基础上，而社会学家却嫣然一笑，悄悄地看人们的行为。
《教父2》中的一个片段是，黑帮盟主要挟麦克加入他的古巴投资计划，要麦克出200万美元，当时这可是笔大数字，麦克犹豫不决。后来，在去古巴腐败政府的一次招商会的途中，这帮美国投资大佬的车队遭遇了游击队袭击，其中一位游击队员被按在墙上，还抽空拉响了同归于尽的手雷。麦克看到这一幕决定不投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腐败政府必败，因为它的对手们是一帮不要命的主儿。请问，麦克要看政府提供的招商引资资料吗？
相信房价指数，不如信中介小哥
关于房价，现在有众多传说，最近又传出部分城市变相松动限购政策，后被辟谣了。又有统计数据说，连一线城市的房价也开始降了。其实你只要问问中介小哥，现在二手房为什么微降就明白了，这是个非市场的强压结果。
什么是一线城市真实的住房需求？比如我在《个人晋级二十条》说过，我家隔壁住着一对九江来的小夫妻。小伙子在互联网公司，女孩在一家事业单位。他们的父母苦劝他们回去，可就是不成。为什么？因为九江没有互联网创业公司，能实现年轻人创业梦想的，中国就那么几座城市。
关于房价，政府的一位朋友一针见血地说，每个市长都是精算师，你看他们发布的房价指数是很有趣的。你把几个潘长江加进去，姚明们的身高就被平均数拉下来了。你说信房价指数还是信中介小哥的？
说谎的是使用数字的人
大数据时代，数据收集和数据分析的方法越来越多样，而数据中蕴含的陷阱也越来越多。
其实，数字本身不会说谎，数字只是一个信息载体，说谎的其实是使用数字的人。数字既可以拿来解释客观世界，也可以用来曲解事实真相。用数字撒谎的方法多种多样，你需要更多榨菜指数、大妈指数这样的民间指数，更需要社会洞察的能力。数据造假，幸好你还有自己的洞察力，让你不至于陷入那些精心炮制的数据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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