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苏晋 王文鼎
研究背景
随着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渐进式延迟退休”的改革方向，推行延迟退休政策在我国已成定局。然而，民众开始担忧养老金是否会因“缴费期增加、领取期缩短”而减少，给政策能否顺利推行带来了疑问。
早在20世纪70年代末，就有国外学者提出影响老年退休决策的主要因素是养老金财富。基于此，西方发达国家为应对老龄化加深问题，鼓励延迟退休，纷纷出台了以增加养老金给付为主导的激励制度，并取得良好进展。因此有必要讨论在现存计发制度下，我国民众的养老金财富问题。
国内针对养老金财富与最优退休年龄之间关系的研究处于起步阶段，学者对于延迟退休是否会减少职工的养老金财富也有不同的看法。而经过分析各种研究手段和内容后，之所以形成不同意见，主要是由于研究对象、研究假设和研究模型的不同：1.目前研究对象大多聚焦在制度的“新人”，且选取个体的年龄存在差异，因此带来了不同结论；2.研究模型通常会对未来经济环境和政策作出预判，不同预期可能会得出相反结论；3.国内研究模型分别采取现值模型和精算现值模型，不同的模型以及模型中的不同参数假设也会带来偏差结果。
研究方法
本文认为问题研究应从制度“中人”养老金给付的精算现值角度切入，再以国务院和北京市的基本养老金政策为建模基准，基于历年实际数据，采用精算现金价值模型探讨延迟退休是否会减少职工养老金财富问题。
具体而言，本文以北京市的“中人”职工为研究对象（即在2015年达到55岁的男职工和45岁的女职工），根据《关于完善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制度的决定》和北京市基本养老金政策等规定建立数量模型。在数据选取上，采用历年平均工资、基本养老金增长率、个人账户收益率等实际公布数据。在职工养老金财富的模型构建上，坚持精算平衡的原则，将职工养老金财富定义为基本养老金给付精算现值与个人账户继承财富精算现值之和，并扣除缴费精算现值后的余额。
此外，考虑到职工养老金财富涉及大量历史数据，数据的完整性问题可能会带来误差，本文将评价标准设为养老金财富增加值，即为职工实际退休时的养老金财富减去法定退休时的养老金财富。
实证分析结果
（一）基准情形分析
在基准情形分析中，职工平均工资增长率设定为与国内生产总值同步增长，即从2016年8.5%的增长率每五年逐渐降低，最终降到7%的水平；贴现率和个人账户收益率设为3%；未来基本养老金增长率为6.5%。
图1 不同退休年龄的养老金财富增加值（男）
图2 不同退休年龄的养老金财富增加值（女）
观察图1、图2，可以得出延迟退休会增加男、女职工的养老金财富，且退休年龄越大，财富增长效应越明显。此外，本文也对基础情形的相关结论进行延伸：
1.由于直观上来看，个人账户养老金具有基金积累性质，其对职工养老金财富的影响必然是正向的。本文对该问题进行具体论证，得出在只考虑个人账户的情况下，男、女职工的养老金财富增加值都随退休年龄的延长而递增。
2.在不考虑个人账户下，延迟退休会减少男性职工的养老金财富，而对女性职工养老金财富整体为增加效应，但增加效果呈倒“U”型。经分析，这种情形是由女性生存概率较高造成的。
3.本文将研究对象拓展到全部“中人”职工，认为延迟退休会增加“中人”职工的养老金财富。
（二）敏感性分析
在敏感性分析中，本文探讨了工资增长率、缴费基数等4个变量对养老金财富增加值的影响，得出以下结论：
1.维持基准情形或更高水平的工资增长率都将提升职工的养老金财富水平，相反，3%、6%的低工资增长率势必造成男女职工养老金财富的减少。而随着工资增长水平的提升，延迟退休政策对女性职工的激励作用率先为正。
2.本文用不同缴费水平代表职工的不同收入情况，得出在现行政策下，延迟退休将增加不同收入水平的职工养老金财富。
3.不论何种性别，维持现行3%或更高的个人账户收益率将增加职工的养老金财富，且收益水平越高，这种激励作用越明显。这主要是因为个人账户具有基金收益性质，当收益率显著提升时，其积累值会明显上升，随之退休时的养老金给付水平也会增强。
4.保持目前或更低水平的基本养老金增长率，延迟退休会增加职工养老金财富；反之，延迟退休会减少养老金财富，从而不利于延迟退休政策的实施。
研究结论
本文通过引入精算模型、建立适当假设，分析了受延迟退休政策影响的“中人”职工养老金财富问题，并对模型做敏感性分析，讨论不同变量对养老金财富增加值的影响。模型研究表明，对“中人”职工而言，延迟退休会增加其养老金财富，男女职工养老金财富的差异是由二者不同的生存状况所致；此外，即使基本养老金增长率不高，但如果有较高的个人账户收益率和较高的工资增长率，养老金财富的增长效应也会随着退休年龄的增加而增强。
为增加职工养老金财富，使延迟退休政策顺利施行，本文认为应坚持做实个人账户的发展方向，通过加强专业化运营来保障职工养老金收益，增加养老金财富。
摘自《保险研究》2017年第5期
作者简介：
郑苏晋，中央财经大学保险学院精算科学系系主任，副教授，研究方向：风险管理与精算；王文鼎，中央财经大学保险学院精算学研究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