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处置数万亿资产的僵尸企业？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上海民建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轮值主任吴光伟建议，一是让部分上市公司收购兼并僵尸企业；二是让部分僵尸企业破产重组；三是采用债务重组、兼并重组等多种渠道综合解决债务问题；四是引入新的债权人，注入适量资金，达成债务和解；五是处置僵尸企业，必须结合“三去一降一补”的大政策，确保社会稳定；六是尽快修订和完善《破产法》；七是避免产生新的僵尸企业。

　　建言献策

　　吴光伟

　　2017年2月28日中央财经领导小组会议强调，今年经济要稳中求进，确保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得到深化，要处置“僵尸企业”，防控金融风险。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也提到要处置僵尸企业。在今年各省区市政府工作报告中，至少有吉林、河北、山东、浙江、广东等14个地方明确提出处置“僵尸企业”，其中一些地方还列出了具体数量目标，浙江完成处置300家“僵尸企业”；北京支持分类处置50户以上“僵尸企业”；山东计划完成处置第二批“僵尸企业”124户；湖南今年要完成省级层面“僵尸企业”清理任务的50％。而2016年11月，国资委全面梳理出中央企业需要专项处置和治理的 “僵尸企业”和特困企业2041户，涉及资产3万亿元。

　　一方面，在党中央全民创新的号召下，中国中小微企业呈现欣欣向荣景象，截至2016年底，中国约有7000万家中小微企业，就业人数2．7亿人，平均每季度新设100万家，新设注册资本6．5万亿元。另一方面，中央“三去一降一补”（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税收、补短板）政策取得显著成效，国企正在脱胎换骨。截至2016年12月末，国有企业资产总额131．72万亿元，负债87．04万亿元，负债率66．08％；所有者权益合计44．68万亿元。营业总收入45．9万亿元，总成本44．99万亿元。利润总额2．32万亿元，其中，地方国有企业同比增长16．9％。国有企业应交税金3．81万亿元，仍是纳税主体，大批央企进入世界500强。就行业看，建材、交通和施工房地产等行业实现利润同比增幅较大。石油、纺织、烟草和石化等行业实现利润同比降幅较大。钢铁、化工、有色等行业亏损。

　　而僵尸企业成为困扰国企健康发展的重要阻碍。僵尸企业是指那些无望恢复生气，但由于获得政府或放贷者的支持而免于倒闭的负债企业。它们或是不符合供给侧改革，产品老化不适应市场，库存积压极其严重；或是不符合环保、能耗、质量、安全等相关法律法规和标准的要求，属于不达标的落后产能，被强行下马；或是经营不善，投资巨大失误等。僵尸企业僵而不死，不能很快起死回生，它不同于暂时陷入困境的问题企业，僵尸企业长期依赖“输血”，套住了政府原本可以投入新兴企业和部门的资本、劳动力和由此产生的税款，拖欠银行的债务成了呆账坏账。僵尸企业处置难点是大批工人下岗，股东权益难以保障。

　　如何处置数万亿资产的僵尸企业？一是让部分上市公司收购兼并僵尸企业。条件是容许它们在股市里优先增发、配股，或发债券，实施再融资。这样政府就不需要再投入资本，僵尸企业能保有大量的工作机会，稳定市场。资源能从衰落的企业和部门再分配到增长的企业和部门。

　　二是让部分僵尸企业破产重组。破产清算最弱最差的企业，同时让具有潜在生存能力的企业清偿一部分债务，以便重新开始赢利。当年通用汽车接受破产重组，新任总裁艾库卡让它成为重新焕发活力的新企业。

　　三是采用债务重组、兼并重组等多种渠道综合解决债务问题。对于部分还能挽救的企业，可以实施债转股，注入优质企业，转化成混合型企业，即让民企持股，职工持股，剔除部分债务，彻底地脱胎换骨。如上市企业兰生公司原来欠银行的债务100年还不清，注入人力资源公司等优质资产后获得了新生。

　　四是引入新的债权人，注入适量资金，达成债务和解。对僵尸企业的存量资产，进行恰当地评估。把老化的库存商品降价销售，回笼资金。把厂房大楼招商出租出售。运用市场化、法治化手段，把僵尸企业放到去产能去库存的大格局里来处置。今年1月通胀开始抬头，达2．6％，政府工作报告说全年控制在3％，预计企业会普遍抬高产品价格，僵尸企业可乘机把产品价格放在合理的价位上出售。通过债务和解来转型发展。

　　五是处置僵尸企业，必须结合“三去一降一补”的大政策，确保社会稳定。2016年中国压减6500万吨钢铁产能和2．9亿吨以上煤炭产能。2017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到钢铁、煤炭压减数量分别为5000万吨和1．5亿吨。而且新增煤电去产能5000万千瓦以上，有色、建材等产能过剩领域也被首次提及。根据《关于钢铁行业脱困指导意见》,不分所有制性质，按照“强制淘汰”和“引导淘汰”两种淘汰方式解决。下岗工人的安置，大致有九大类多种方法。如提前退休，拗断，转岗当保安，安置到下属服务型行业当职工，承包下属服务型行业或小企业，开小店或摆柜台经营库存商品，接受补贴自行创业，经过培训再转岗就业，提供失业救济等。还可限制或缩短某些行业的工作日，职工轮流上岗等，这样也可以保留大量的工作岗位。

　　六是尽快修订和完善《破产法》。通过破产清算、兼并转让、债务重组等多种渠道，依法依规处置好涉及企业的资产债务问题；研究制定资产与债务处置办法，促进不良资产进行价值变现和价值提升，提高企业运行质量和效益。

　　七是避免产生新的僵尸企业。对僵尸企业的处置，有利于助推经济转型升级，有利于增强企业活力，有利于债权人的利益得到最大限度的保障和实现，更有利于淘汰落后、清理违规、依法治国、实施供给侧改革。但僵尸企业的处置，必须稳中求进，对于产能过剩的行业，必须要淘汰、停建、缓建相关企业，同时避免产生新的僵尸企业。国务院下面可设立全国性的行业指导委员会，确定该行业是否需要再投资，避免重复建设，避免投入没有产出的项目。否则老的僵尸企业刚处理完，新的又产生了。必须清理违规项目，包括列入规划也获得核准，但是没有土地、环境等支持性文件就擅自开工的抢跑项目，还要严控增量。如果不控制煤电装机，行业效益无从谈起。而且不利于环境治理和大气污染防治，也不能为清洁能源发展腾出空间。

　　（作者系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上海民建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轮值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