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姚常凤4年刑警:他藏在大山里 走到哪偷到哪
2017-07-11 08:51:00 来源: 中新网

■ 对话人物

湖南龙山县公安局指挥中心主任、原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彭刚

逃亡中还在看武侠小说

新京报:如何确定姚常凤是重大嫌疑人呢?

彭刚:2013年2月18号,我们这边一名十六七岁女中学生被杀害。我们通过尸检,提取一些生物检材,就比中了浙江新昌那个案子的嫌疑人姚常凤。于是两个串起来一起侦破。姚常凤家离我们这边只有三四十公里,我们马上就到他家周围布控,派了一个组埋伏在他家周围,但埋伏了两天,没有发现。

  姚常凤家乡恩施宣恩县红溪村村委会门前的通缉令。新京报记者 王翀鹏程 摄

新京报:你们当时判断姚常凤作案后回家了?

彭刚:他家所在的恩施州宣恩县红溪村和我们龙山县石牌镇交界,他一翻山过来就是我们石牌镇,我们判断他应该是步行,或者是打短途车到我们这边来的。当地人在他家附近发现一个山洞,在一个岩壁下面的缝隙,可以一个人容身,发现有人生活的痕迹,村民给当地派出所报案,民警去了后,人已经跑了。我们分析这人很可能是他,然后就在这个崖壁里提取一些生物检材,最后化验比中确实是他。

新京报:姚常凤犯案后回过家吗?

彭刚:我们接触了他家人,他弟弟,母亲,还有他的继父,他继父就是我们县石牌镇人。根据他们讲述,姚常凤已到外地打工了,说是到贵州还是到云南那边伐木。走之前,他跟弟弟见了面,跟他弟弟说在龙山这边作了案。

后来综合他家人的说法,我们又在附近大概一公里左右发现一个山洞,那个山洞很大,比一间房子还大,有两个出口,一个正面的,一个背面的出口。我们在那里发现了高压锅,还有一些棉被,还有一些小说等东西,经过勘查之后,也能够证实他在此居住。

新京报:他看的都是什么书?

彭刚:有小说之类的,书名我现在不记得了,就是那种乱七八糟的,杂文、武侠都有。

看了十几万张图片,眼睛都看肿了

新京报:后来你们怎么追捕他呢?

彭刚:我们当时判断他不可能乘坐交通工具出去,因为我们已派几十个干警在附近路口布控,我们分析他应该不会走太远,他的生活习惯就是大山里面生活,再加上他作案从浙江一路过来,也没有乘坐交通工具,都是徒步。按他弟弟给我们讲述的,他走了一个多月,一边乞讨,一边打短工,就这样往回走,所以浙江那边的警察没有抓到他。但是我们这边交界的全是大山,还有一些是原始森林,于是我们就成立了一个几十人的专案组,就在这个大山里面追踪他。他要住的话,应该是野外的岩洞,或就是别人废弃的房子。这些地方我们全部派人去搜,这些房子,特别是山洞是重点。还有发动群众,因为这种人我们分析他心理有问题,他肯定会继续作案,所以一是提高边界地方村民的防范意识,印了大量的宣传单,介绍这个人的特点,告诉大家要防范,特别是家里有小孩的。

  红溪村姚常凤家,他的母亲和继父住在这里。新京报记者 王翀鹏程 摄

新京报:后来发现姚常凤的踪迹了吗?

彭刚:后来在红溪村背面一个村,有人反映,一对夫妇的老房子在山顶上,当天半夜,有人敲门,把他们两个吓得不行,第二天就打电话给我们反映这个情况。另外离这个房子不远,另一户人家也反映房门被砸了个洞,家里衣物被拿走一些,有些还扔在房屋后面山坡上。

我们连夜赶过去,当时去了八个人,带了一个向导,连夜排查,不允许打手电,也不允许说话,就摸黑往上走,到了之后,先把这个房子围起来,集中力量一间一间地搜,又沿着房子周围的大山里搜索岩洞和废弃的房子,连续在那里搜了几天。后来我们又在周边的几个乡镇,也持续搜了一个多月,也没发现。最后这个人就消失了。

新京报:后来呢?

彭刚:2016年我们接到重庆梁平警方反映一个案子,我们过去发现情况很相似,作案手法基本上相似,除了没有杀人,其他都差不多。案发地点也是城郊接合部,我们就分析这个人绝对就在附近,并且他的藏身之地就是一个野外。当时就跟当地民警一起搜索,当地公安局也调集了几个派出所的警力,大概有二三十个人,我们把周边的视频全部调出来看,我记得看了十几万张图片,大家看图片,眼睛都看肿了。但很遗憾,最后没有发现嫌犯。

我们从重庆离开时给当地干警划定排查范围,就在今年春节后,他们在我们划定的范围内,发现了姚常凤。

新京报:怎么发现的?

彭刚:村里有个村民发现了他的踪迹。那个村民发现一个人,在树丛中搭了一个棚子住。村民过去问那个人,怎么过年都不回去呢?要不叫派出所的过来把你送回家去。棚子里的人一听到派出所,就跑了。

民警赶到时,棚子里刚杀的鸡还吊在那里,准备过年嘛,杀了两只鸡。后来我们发现,他搭了棚子,里面有床,床上面有书,可以肯定是姚常凤。所以我们就觉得比较遗憾,那次没抓住他。虽然2016年我们在重庆的排查没有查出来,但我们分析,其实那段时间一直到2017年正月,姚常凤始终在那儿没有动过。

现在抓到了,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新京报:你们判断姚常凤躲藏有什么特点?

彭刚:我们分析这个人不会走很远,因为附近山里语言相同。他在沅陵也好,重庆梁平也好,跟我们说话的口音都差不多。

他基本上不与村民打交道,一个人独来独往。我们当时分析,他是不会到附近做临时工的,他就是偷。他在他家乡的时候,住在山上,也就是通过偷,今天这家偷一只鸡,明天那家偷一只鸭,就是这么过下去的,所以我们当时怀疑他就是偷,以偷来维持生活,走到哪儿偷到哪儿,作案作到哪儿,我们分析这个人应该是心理有问题,确实根据我们分析的,他继续在作案,一直在作案。

新京报:这四年间你们一直在找他?

彭刚:肯定没有断过,这个人没抓到一天,我就跟他干上了,一直到找到为止。当时我到重庆梁平去也是这样说的。我们局2013年到现在,人员也调进调出,知道这个案件的也不多。我在刑警队工作了12年,再加上我以前是搞技术的,现场勘察这一块也比较熟悉,这个案子我看到现场,案子没破,就一直很关心这个案件。

新京报:这个案子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彭刚:我们做刑侦的,你手上命案没有破,又有重大嫌疑对象还抓不到他,这是个耻辱,所以必须得一直追捕他。

现在抓到了,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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