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兄妹24小时班照顾 守护八旬植物人母亲5年
2017-01-13 09:27:00 来源: 楚天都市报

楚天都市报记者陈倩通讯员付光耀 摄影:楚天都市报记者李辉

俗话说“儿多不养老”“久病床前无孝子”,但在武汉市青山区红钢城20街100门的一套老旧的两居室里,5年来每天都上演着孝行感天的画面。六子女多班轮换,无缝对接,24小时守候在因重病而成植物人的八旬母亲床前,翻身、擦洗、按摩、喂食,甚至手抠大便……

1800多个日夜里,兄妹六人倾情守护着母亲毫无意识的生命,将母亲照顾得清清爽爽,红光满面。

“不管怎么样,我们能多看她一天都是好的”

1月8日上午,一缕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投射进红钢城20街100门刘丽容的卧室里。

“妈妈,醒了?感觉怎么样?”61岁的老三梁占安抚摸着妈妈的脸。虽然母亲不能回答,但他总是习惯了这样温柔的问候。

刘丽容睁开眼睛,目光在梁占安的脸上短暂停留了一下,又毫无意识地移开了。89岁的她满面红光,全身肌肉没有出现一点萎缩,身上也没有任何异味。

老二梁占东将早已熬好的南瓜瘦肉豌豆粥端到床前,熟练地用注射器小心翼翼地注入母亲的嘴里。老太太的嘴巴缓慢轻微地蠕动,将粥慢慢咽下。

这是1800多个日夜里的平常一幕。2011年11月,84岁的刘丽容突发脑溢血昏倒在家中,经医生全力抢救保住了性命,但从此变成了植物人。

作为长子,梁占凯深深自责:“妈妈其实之前身体也不是太好,有过脑梗,还有高血压。但她怕麻烦我们,有什么不舒服也自己忍着,我们那时也在忙自己的事情,照顾不周。但既然手术保住了性命,我们就要多陪她每一天。”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兄妹六人紧急开了一次家庭会议,梁占凯在会上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妈妈为我们受了不少的苦,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照顾她,能多看一天都是好的。”

兄妹六人排班照顾,母亲床前24小时不缺人

长兄如父,大哥的话得到了弟妹们的一致赞同。事实上,回想起母亲拉扯他们兄妹6人的艰苦岁月,谁都不忍心抛下母亲不管。

1958年,工人梁殿久从鞍钢来到武钢。两年后,其妻刘丽容带着梁占凯、梁占安、梁占东三个幼小的儿子前来投奔,成了武钢的一名搬运工。在武汉,兄弟三人又先后迎来三个妹妹:老四梁小平、老五梁晓青和老幺梁晓洁。

1987年父亲去世,兄妹六人也陆续成家,老房子里就只剩下了母亲一人。刘丽容身体健朗,也不想给子女添麻烦,就一直独居在这里。六个子女都很孝顺,隔三差五的就回来看妈妈。

“妈妈有关节炎,出不了远门,但只要我们有空,就会带着她到武汉市一些景点逛逛。后来,我们六兄妹的大家庭有20多口人,老房子里站不下,过年都去酒店团聚,这是妈妈最高兴的时候。”老四梁小平说。

如今母亲病倒了,兄妹六人都学习了专业的护理知识,每天排班前来照顾。老二住得最近,每天早上最先来;中午1点老四前来协助,下午大哥来接替老二;晚上6点老三来替大哥,到晚上10点母亲入睡后才离开,老四在夜间继续照顾妈妈。老五和老幺则是“机动值班”,随时补缺。5年来,母亲的床前从来就没有缺过人。

“每天拉开窗帘,都是母亲生命中新的一天”

夜晚照料任务最重,特别是后半夜,对毫无意识的母亲来说最凶险。老四梁小平每天晚上都睡在母亲身边,每隔两个小时就起床看一次,生怕出事。长期以来,她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钟,晚上每隔两小时就会准时醒来。

“一醒过来就先看看妈妈怎么样,帮她翻个身。躺着超过两个小时不换姿势,腿就会发红,接着就会起泡溃烂。即使自己再苦再累,也不能让妈妈再受罪。”梁小平自豪地说,5年多了,妈妈从来没有生过褥疮。“她虽然不会说话,但会眨眼睛,听到声音会本能地回头,我觉得很欣慰。”

母亲没生病以前很爱整洁,梁小平经常推着她去社区理发室理发,每次下楼,至少要3个人才能搞定。后来,梁小平在网上买了一把推子,自己给妈妈理发。“帮她洗头了以后就剃成板寸,好打理。”摸着母亲的白头发,她笑着说:“这是上个星期剃的,长得还挺快的。”

每天早上拉开房间的窗帘,让阳光照到母亲脸上,是梁小平心里最宽慰的时刻。“对我妈妈来说,每次开窗都意味着生命中新的一天。”

食物煮熟打成泥,每天变着花样喂给母亲吃

吃是植物人的难题之一,刘丽容不能正常吞咽,只能吃流食。梁小平说,出院头两年,喂点汤或水果,母亲还能咽下去。但很快,她就不会吞咽了,插胃管也难受。于是,子女们就买来榨汁机,每天精心制定食谱,变着花样喂给母亲吃。

“肉圆子、胡萝卜、番茄,煮好了打成泥,这样吃才有营养。”梁占东指着炉子告诉记者。老幺梁晓洁把打好的糊糊倒进小杯子里,用注射器吸满一管,一点点打到妈妈嘴里。“一次只能打一点,多了她含不住。”看到妈妈的嘴唇在蠕动,她就知道妈妈在吞咽了。

两小杯慢慢喂完了,梁晓洁也很开心:“今天胃口应该还可以,吃得比较快,一个多小时就要喂完了。”这时母亲突然哼哼起来。“应该是吞快了呛到了。”梁晓洁慢慢地给母亲揉着胸口,过了一会,老母亲又恢复了平静。“喂完了一般就要睡了。”

这样一顿饭,大约要喂两小杯,花一两个小时。有时候喂到一半饭凉了,兄妹们就用开水泡一泡,或者用小电热锅再热一热。梁小平说,每次都是等给妈妈喂完了,他们才去吃饭。

“抠便脏臭是肯定的,但想想我们小时候……”

排便是植物人更大的难题。刘丽容不能自主排泄,大便全靠人工排出,不然就会导致肠道感染。每天下午5点多母亲睡醒后,梁小平会在三哥梁占安的帮助下,为母亲擦洗身子,然后戴上一次性手套抠大便。

“每两天就要抠一次。”梁小平说,“臭和脏那是肯定的,但想想小时候,我们哪一个不是妈妈这样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

王玉书是老房子的老街坊,提起六兄妹,他连说不容易:“那都是真用手抠啊,没有一个人嫌弃,从来没有发生矛盾,都是抢着做。”

梁占凯说,要说照顾妈妈对各自家里没有影响,那肯定不是实话。他的孙女已经上小学了,自己也没工夫管,接送和辅导功课他都交给了老伴。“但是有几个弟弟妹妹帮忙,谁家里有事,其他人都能分担一点。”梁晓青去年添了外孙,10月她去了上海照看孩子,还让老伴经常过来看看母亲。

“二姐下个星期就要回来了,这次她把两个外孙都要带来。”梁晓洁一边看着日历,一边和梁小平商量着今年的团年饭。提起梁晓青的外孙,梁晓洁忍不住笑了,“大的那个已经3岁多了,每次回来看到太姥姥都要亲她,喊得可甜了。看到他姥姥拿注射器喂饭,他也跑上去学着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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