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故宫日历》来说,有人在店里买了2017年的,会顺便问一句,有没有去年或者前年的。
闻莺几乎每年都会买一本《故宫日历》。
“我搜过,从2010年到2017年8本一起,网上叫价从5000到15000(元)”闻莺笑了笑,“当然,我是不会拿去卖,但这么看看,还是会对自己的收藏感到高兴。”
闻莺在大学教美术史,“日历就放在办公室的电脑显示器旁。好像桌上没了它会有点不习惯。”闻莺说她并不会在日历上记事,“舍不得撕,也舍不得写字。你想想,一页古画旁边,你写一个‘还信用卡’,就算字不丑,还是破坏气氛。”
大学时,闻莺读的是艺术史专业,“本科时期,老师会带我们去全国的博物馆、美术馆看展。”所以2010年,当故宫重新出版《故宫日历》时,刚刚在读研一的闻莺,果断入手了一本。这个习惯就这么延续着。
“你要说它有多实用,这个还真是很难讲。”闻莺说,“这本日历,能让我在纷乱仓促的生活里,记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这就是它的意义。”
2017年的第一个月虽已过大半,杭州晓风书屋丝博店的前台旁依然保留着一个小小的展示台——《故宫日历(2017)》、《红楼梦日历(2017)》等几款日历书齐整地摆着。杭城大多数书店都有这样的柜台。
晓风掌门人姜爱军说,2015年底时,晓风主要引进的日历书就是《故宫日历(2016)》和中华书局出版的《红楼梦日历(2016)》与《汉字之美(2016)》,“也兼顾了一些小众的,但总量不大。”
他在2016年进货时发现,市场上的个性日历书多达百种:“最后我们挑选了30余种。虽然《故宫日历》比往年略有减少,但也有2000本,其他种类的日历书每种都进了100本左右,总量是大大超过了2015年。从销售额看,今年比去年增长了50%,增长点大部分来自《亲爱的日历》、《单向历》、《每日读诗日历》这样的新品,另外一些养生保健、法律出版等针对特定群体的日历书,也都卖得不错。”
在诸多购书网站,日历书的销量也在持续走高。
看一下近7日的当当图书畅销榜,文化类TOP5,“日历书”占据3个席位——
排名第一的《故宫日历》(故宫出版社),排名第四的《国图日历》(国家图书馆出版社),以及排名第五的《红楼梦日历》(中华书局)。
此外,《生肖日历》(商务印书馆)排名第九、《牡丹亭日历》(中华书局)排名第十六、《古都之美日历》(中华书局)排名第二十三、《唐诗之美日历》(中华书局)排名第三十四。
与网购相比,实体店还是有优势的,姜爱军说:“就拿《故宫日历》来说,有人买了2017年的,会顺便问一句,有没有去年或者前年的。一般购书网站上是找不到了,但我们没有把前几年的少量库存退掉。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一部分日历书的收藏价值已经超过实用价值。”
2
日历的成本其实很低,最后就是拼内容,拼风格。2018年跟植物有关的日历会热销。
对于日历书的走红,《修心日历》的编者冯威曾经认为:“如果说,上世纪80年代的挂历热(本质上是月历)是中国当代出版业第一轮日历热,那么,现在这一轮可以被看作是第二轮的开始。”
这样的看法,姜爱军也表示认同:“至少还有一两年好热,现在还只是各家自己设计日历书,明后年如果再引进一些国外的设计,情况肯定会更热。日历的成本其实很低,日期格式等很多元素不会改变,到最后就是拼内容,拼风格,拼颜值。比方说今年植物学方面的书很热销,苔藓、多肉之类的,我估计2018年跟植物有关的日历也会变得热销。”
记者了解到,一些“日历战局内”的策划者并不是出版行家,起初他们都只是想做一个轻巧的互联网产品,却无心插柳柳成荫。
比如《单向历》。
2017年1月12日22点11分,郑玮琪发了一条“晚安”朋友圈,配图是一页日历,日期下面写着“忌洗白”,分割线下是一句英国女作家多丽丝·莱辛的小说《天黑前的夏天》的句子:“原来着了魔的人,一个个摇身一变,全都成了正人君子。”
过去一整年的时间里,经常能在郑玮琪的朋友圈里看到这样格式的日历,只是那时发的似乎是比照片更清晰一些的“电子版”。这些日历上最吸引目光的,就是仿照“老黄历”的“每日宜忌”,但内容是“忌高谈阔论”、“宜促膝长谈”、“忌时过境迁”、“宜心有灵犀”等都市年轻人喜欢的鸡汤文。
“没什么科学依据,”郑玮琪说,“但有时会觉得有点道理。”
这是一款名为“单向历”的APP,郑玮琪说,“截图转发朋友圈,有点撕日历的感觉。后来发现其实《单向历》有实物,今年就入手了一本。买到手的一刹那其实有一点点后悔,98块买本日历真的有点小贵。虽然装帧和手感我都蛮喜欢的。不过,我发现,实体《单向历》上的内容,和(免费)APP上是不一样的,心里多少平衡了点!”
对郑玮琪来说,如果真的再让她在15块的“老黄历”和98块的《单向历》里选一次,她还是会选后者:“上面有些话,会在某些时候戳中我。”
不过,至于明年会不会买一本98元的日历,郑玮琪说,她还要想想。
3
我记得小时候,剪头发都要看看日子。哪里像你们现在年轻人,结个婚都很随意,说领证就领证。
“你能不能不要写我的全名?”张女士说,“我怕女儿看到会不高兴。”
上个月底,张女士跟女儿说想要一本新年台历:“退休之后我一直在做社区工作,工作比较细碎,我每年都需要在台历上记一下几号做什么事。”
女儿给她买的是《传家日历》。
“我们那个时候日历哪里有这么好看的?都很土的呀。”在张女士的记忆里,日历主要就是用来对照阴历和阳历:“说起来么就是‘老黄历’咯,小时候,剪头发都要看看日子。哪里像你们现在年轻人,结个婚都不看日子了,说领证就领证。”
女儿买的这本日历,对张女士来说,有点不太实用。张女士说:“我想要的台历其实最好是月历啦,一个月哪几天有什么事情一目了然。这本日历真的稍微小了一点,挂墙上不合适,摆在桌上吧,又不太起眼。”
张女士说,当时拿到日历,她想了很多理由想“退”给女儿自用,但最后拗不过,只能把这本日历摆在书桌上。
两周前,张女士自己去小区门口的小店里,买了一本10元的台历,藏在抽屉里。
“台历是很粗糙,后面11月份的还多印了一页。真的和现在这些新设计的(日历)不好比。”张女士,“但我用这么好的日历干嘛。这日历不便宜吧?我女儿不肯告诉我多少钱,你帮我查查呗?”( 陈淡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