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报讯(文/杨晓华)《诗经》是无可争议的中华元典,这部经孔子修订的周代诗歌总集,含蓄蕴藉、温文尔雅,两千多年来,始终活在我们的骨血中。当春回大地,万象更新,在拜祖先,访亲友的间隙,你是否想过,可以拜一拜像《诗经》这样,更亲切和深沉地影响了我们精神世界的元典,还有那些为传承这些元典而做出了卓越贡献的文化圣贤呢?在河北省河间市,就有这样一位名叫田国福的老先生,13年来,每逢春节,就带着家人,来到毛苌公墓,行祭拜大礼。
毛苌公是何许人也?孔子删定的《诗经》,通过弟子子夏不断薪火相传,秦始皇焚书坑儒的时候,以传授《诗经》为业的鲁国儒生毛亨带着侄子毛苌,仓皇出逃。他们一直逃到穷乡泽国、人烟稀少、偏僻荒凉的河间国,隐姓埋名居住下来。秦亡汉立,直到挟书律废除,毛亨才开始重操旧业。他的侄子毛苌继承了他的事业。幸运的是,当时雅好儒学的河间献王刘德,正四处搜罗先代典籍。献王非常赏识毛苌训诂《诗经》的才华,授予他博士名号,特许他在都城乐城以北的君子馆村开馆讲学。这一讲,使得河间成为震古烁今的诗经文化发祥地。在当时,还有今文经学的鲁诗、齐诗、韩诗与毛诗竞秀,历经政治和学术风尚变迁,属于古文经学的毛诗,在东汉以后逐步取得了独尊地位,也成为今天我们学习《诗经》的蓝本。没有毛亨、毛苌,就没有我们今天可资研磨的《诗经》,此话毫不为过。
田国福对毛苌公的敬拜不是偶然,更不是形式,他痴迷于诗经文化,苦心孤诣保护和研究诗经,已经多次引起媒体关注。数十年来,他克服种种困难,收藏了各类版本5000余册《诗经》,被上海大世界吉尼斯总部认定为收藏《诗经》版本之最。2008年他从个人收藏中遴选,并补以国内各大图书馆所藏珍、善《诗经》版本,将1000多年来各时代《诗经》版本汇编为《历代诗经版本丛刊》,这一厚重著作为《诗经》研究提供了丰富的资料。通过扎实的考证和研究,田国福先后在《诗经研究丛刊》等报刊上发表了《毛公家考》等多篇学术论文,受到学界好评,被吸收为中国诗经学会会员。他大力促成中国诗经学会在河间举办“毛诗发祥地考察暨国际研讨会”,吸引了大批国内外专家学者参与。他走访毛氏后人和健在的毛公书院学子,寻访毛氏家谱,办诗经斋网站,复原《毛公像》和《毛公书院图》,并奔走呼吁复建在明清时代曾十分兴旺的毛公书院。他奉献出自己获得的因弘扬诗经文化而被表彰的“市长特别奖金”,用以重新修葺毛苌墓。如今,他正孜孜以求于如何筹建一个规模宏大、内容丰富的诗经博物馆。
这样一个和诗经有了血肉情感的人,在春节这样的日子,拜祭传授诗经的先贤,再合理不过。中华民族是礼仪之邦,《周礼·春官·太祝》中有“九拜”,涵盖了处理不同身份的人之间的九种正式礼节,对后世影响深远。其中的稽首、顿首都需要双手着地,额头触地,最为隆重。子曰:“礼者,敬人也。”刘梦溪先生近年来倡议以“敬”为核心的礼仪文明,他认为这种“敬”不仅仅是形式上对他人的尊重,更根本的是内心深处的自重、自尊、庄严、有序。如今我们表达敬意,未必要采取稽首、顿首的方式,但是,这种崇奉文化价值的真诚和庄严,则是必须反复涵养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田国福敬拜先贤的行为值得我们敬重。而我们每一个公民,不都应该对惠泽了我们的思想和审美,培植了我们的道德和情操的元典深怀敬意吗?
田国福如此虔诚地祭拜不沾亲不带故的毛苌,竟然也有很多人质疑甚至讥嘲。他的回答铿锵有力:毛苌公就是我们的先祖,是文化的先祖!我希望所有爱好文化的人都像我一样,来祭拜毛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