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金融风险测量与管理的重要工具之一，压力测试在发生重大金融事件的过程中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那么，在当前的新经济环境下，压力测试被赋予了什么新的特征，我们应当如何重新理解压力测试呢？
学者观察
王倩
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6月21日公布的最新一次银行压力测试结果显示，接受测试的35家美国大型银行全部通过压力测试。这意味着，即便世界经济发生严重衰退，这些银行仍然会有充足的放贷资金。随着本轮美元的反弹，新兴市场汇率再度面临压力测试。
在第十届陆家嘴金融论坛上，中国人民银行党委书记、银保监会主席郭树清的演讲主题围绕着“风险”二字，他还谈到了防范化解金融风险工作的体会。他针对房地产贷款、地方政府债务和互联网金融等系统性风险隐患较大的领域指出，银保监会应设定审慎监管指标，开展压力测试，加强清理规范，及早介入干预，有效遏制风险累积。
此外，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于6月12日发布了《关于印发人身保险公司编报规则的通知》，其中也重点强化负债端现金流压力测试制度，促进保险公司合理规划资产流动性，防范资产负债错配风险和利差损风险。
作为金融风险测量与管理的重要工具之一，压力测试在发生重大金融事件的过程中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那么，在当前的新经济环境下，压力测试被赋予了什么新的特征，我们应当如何重新理解压力测试呢？
提及金融风险，人们离不开在险价值的概念。但是，在险价值只有受到时间期限的限制才有意义，即金融产品或金融实体在给定的时间区间内风险状况如何。随之而来的是这个时间区间的特征：是在常态下还是在市场有大的波动率的状况下。这其中的原因在于，金融产品或金融实体在不同特征的经济环境下，其反应是有区别的。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正常人所能够承受的体力劳动同其生病时的承受力是有区别的，人在这两种身体状况下的反应能力有很大的差异。对于一个金融产品或金融实体来说，市场发生大的波动时，其风险因子与其风险值之间的关系与在市场正常情况下是有区别的。笔者将在市场大波动的情况下做的风险分析与测试为压力测试。
究其根本原因在于，这些都是市场人的交易行为所造成的。一个人在正常情况下的判断与行为力与他在极端情况下的判断与行为力是不一样的，行为金融学研究的就是这个内容：通过分析金融市场主体在市场行为中的偏差和反常，来寻求不同市场主体在不同环境下的经营理念及决策行为特征，力求建立一种能正确反映市场主体实际决策行为和市场运行状况的描述性模型。市场回避与跟风就是常见的两个非理性人的行为特征。
在当今的经济环境下，金融机构相互交错，金融体系从各个维度都类似一张相互交织的网络。如何在这个交织、关联的网络体系下，正确处理好新的压力测试方案与理念呢？
压力测试针对的是金融市场的极值情况，它对于金融机构或者个人投资者的意义在于，为市场发生极值情况做准备工作。谈得具体些，无论是金融机构，还是具体产品，都需要做压力测试。由于各个金融对象——有借贷行为的银行、有交易行为的证券与资产管理公司、有投资行为的投资银行的层面；市场上被交易的金融产品（资产组合、证券、金融衍生品、实物投资品等）、贷款、投资行为产生现金流等的层面，都需要压力测试。针对的对象不同，相应的压力测试方案也有区别。个人认为，最高层面可以延伸到主权经济实体层面。
以常见的金融对象——金融机构为例，由于不同金融机构管理的金融产品各自不同，所以相应的压力测试方案也互相有区别。我们所提及的压力测试方案，不仅仅是针对单独的金融机构和具体的金融产品做情景压力测试，它更要从各种不同的维度、立足于不同的对象，量体裁衣。压力测试的内容，也跨越市场风险因子、信用风险因子、流动性风险因子、操作风险因子等多维度。
依据管理的金融产品的种类与方式不同，我们常见的金融机构有：证券公司、资产管理（包含私募）或基金公司、对冲基金公司、传统银行、投资银行等。这些金融机构从不同维度的管理方式出发，经营不同的金融产品。这些产品涵盖交易证券（股票及债券等）、私募投资、对冲基金、存贷业务以及企业投资等各种类型的投资。其管理这些金融投资产品的方式有通过交易、理财、资产管理（包括普通资产组合管理、私募投资、对冲基金管理等）、贷款业务以及投行的并购重组等投资方式，各有千秋。
管理的投资产品与方式的不同，决定了它们各自的压力测试方式大相径庭。以证券公司与资产管理公司或基金公司为例，虽然它们管理交易的都是可交易证券，但是由于立足点有区别，管理期限不同，所采用的管理方式有立足于交易策略的、有立足于长期理财增长管理资产收益策略的，所以它们的压力测试总体方案截然不同。
对于证券公司来说，它的交易期限为短期，所以它更加关注的是一个交易日内会对交易结果产生影响的各种情景。常见的比如突然的大额交易量、市场大的突发事件、政治事件和类似年报等的会对股价产生影响的信息等。对于长期的经济形势，它并不是太关心。而资产管理公司，往往从战略性管理资产的角度，更加关注中长期经济形势等。我们以资产管理公司的压力测试方案为例：最高层面是在资产配置的层面，它关注的是其战略性资产配置与总头寸层面针对于不同情景的压力测试方案。与它相关的情景有对头寸的市场风险与信用风险等风险因子有影响力的敏感度分析、大的情景（涵盖政治、经济等）、相关性矩阵等。也有人在这里采用指数压力测试的方法以图捷径。这个层面的压力测试更加关注的是市场上的大趋势对公司整体发展战略、总的资产配置产生的潜在影响。企业得到这些结果，就可以为特殊时期做防范工作。
接下来的层面是组别，即各个战略组别，它们更加关心的是自己战略组别之间的协调能力。其关心的情景，则是潜在对其战略产生影响的情景。同上面层面相比较，战略层面的情景则更加具体些，例如它可以是某个行业指数的大波动、某个特定期限的收益率曲线各种维度和方式的变化、某个地区经济形势的发展情景等。笔者建议，这里同样要有边际变化与大规模方式运动。
对于具体资产组合层面，在此不多赘述，通行的办法很多。
对于以上所介绍的所有层面，笔者都建议采用分步(stepwise)、逐步变化的方案：既有程度(scal e)维度的、也涵盖时间(t ime hor izon)维度的、也有事件阶段性的。只有这样，才能够在这个过程中发现真正对组合产生影响的规律和真相。对于情景的设置，笔者也曾在一篇关于风险测量的文章中，建议采用经济预测的方式。这样，压力测试就由传统的依赖于历史大事件等类似方式的极限测试，发展到一个分析发现过程的方法，来追寻影响投资收益因素的方法。
在压力测试的计算方法上，之前常采用的相关性估计的方法，不想过于推举，原因在于：当前的计算方法和计算能力完全可以达到更好的结果，而结果的质量直接影响了阐述与理解力，建议采用完全评估的方法，即Ful l val uation。
郭树清说，中国自古就有“治未病”的医学思想，防范化解金融风险也需要树立以预防为主的意识，努力把风险消灭在萌芽状态和早期阶段。正确理解了新经济环境下的压力测试，就可以帮助我们有效地、全方位地防范金融风险，为稳定我国金融市场铺下奠基石。
（作者为同济大学副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