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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丨作者：陈光

　　5月18日，摩拜单车宣布起诉知乎，这场由“一条爆料”引发的舆论纷争正式走向司法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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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fo、摩拜等共享单车企业涉嫌贪腐是近期财经圈的最大热闻，而这些热闻的起点均源于社交平台的“匿名爆料”。

　　5月9日，“前ofo员工”爆料称企业“从中层到基层，贪腐现象严重”，“小黄车一个区域运营一个月可以贪好几万，一个学校的运营都能贪几万、十几万”。爆料人还称：ofo在供应链把控和资金管理上存在重大漏洞，吃空饷和贪腐行为由来已久。

　　ofo中枪，摩拜亦不能幸免。仅一天后，名为“李安嶙”的自媒体便引用知乎某匿名用户的评论，称摩拜单车管理层存在严重贪腐行为。

　　针对ofo的“指控”停留在基层和中层管理，对于摩拜的中伤则是直指核心。胡玮炜为摩拜单车创始人兼总裁，王晓峰为联合创始人兼CEO，夏一平为联合创始人兼CTO，三人是摩拜单车的最高管理层。

　　按照爆料信息“每辆车拿100回扣”计算，目前摩拜已投放365万辆共享单车，意味着其牵涉的贪污金额超过3亿。一旦该爆料坐实，毫无疑问将成为国内创投圈有史以来最大的丑闻。

　　因为信息来源方身份不详，且没有任何确凿证据，华商君并未就此事件进行挖掘报道。不过毫无疑问，如此猛料必然引来各方关注。短短几天时间里，“ofo和摩拜疑似贪腐”登陆各大网络媒体头条，相关文章不计其数，引发舆论广泛关注。

　　这些爆料的时间点来得“恰到好处”。

　　其一，当下创业者毫无节制“烧”投资人钱的新闻层出不穷，各方反应强烈。5月初，昆仑万维CEO周亚辉就“空空狐事件”首度作出回应，直言空空狐创始人余小丹及其小团队，“在不到一年半时间里烧光了5000万左右的现金投资款，且没出什么成绩”。被烧资金包括“给未任职的干妈开5万月薪，用公款频繁购买奢侈品包，以及给自己发几十万额外奖金”等等。

　　这类新闻引发了大众对于创业者的广泛质疑，ofo、摩拜事件则将质疑推向最顶峰。

　　其二，共享单车的“烧钱大战”正处于最关键阶段。ofo和摩拜是业内的领军企业，两者分食了超过80%的市场份额。因为竞争激烈，两家企业可谓势同水火，公关战层出不穷，隔三差五便上演一次口水战。

　　此次事件中，摩拜亦直言不排除“竞争对手为了分散火力，故意散播谣言与诽谤信息”。

　　爆料的背后是否有相关利益方的推动，目前不得而知，但从时间线上看，事件的发展非常“巧合”：不仅ofo、摩拜牵涉其中，另一大共享单车品牌永安行亦有所牵连。

　　华商韬略（微信号hstl8888）梳理的相关事件时间线显示：

　　5月3日，社交平台脉脉上第一次出现爆料，称ofo存在贪腐事件，但并未受到广泛关注；

　　5月4日，中纪委收到对永安行的实名举报，举报人顾泰来称永安行侵害了其发明专利权，要求暂缓或暂停永安行IPO相关工作；

　　5月5日，永安行公开回应暂缓IPO；

　　5月7日，有消息称：据知情人士透露，永安行暂缓IPO的真正原因并非出于专利侵权，而是其城市公共自行车项目存在利益输送的嫌疑，这也是相关举报的核心；

　　5月9日，ofo二度被匿名爆料存在贪腐，媒体开始广泛报道；

　　5月10日，摩拜高层被曝贪腐，将事件推向最高潮。

　　上述信息可以看出，如果事件发生并非巧合，而是有力量在推动，那其间的“水”无疑很深。

　　负面消息出现后，几家企业均迅速做出回应，其中以摩拜的反应最为激烈。5月18日，摩拜发布消息：创始人胡玮炜已于5月12日正式起诉北京智者天下科技有限公司（知乎网站经营方），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受理了此案。

　　被告方知乎则发表声明：“一直以来，知乎都不欢迎侵权、谣言、诽谤类信息。”“在未接到司法机关要求前，知乎无权将用户个人的隐私信息转交他人。如后续司法机关基于案件案情提出明确要求，配合司法机关工作也是知乎的应尽义务。”

　　因此，在海淀法院的主持下，双方已完成了初步证据交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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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次“爆料”并非摩拜第一次在知乎这一平台上遭遇“攻击”，在此之前，就曾有多位知乎用户对摩拜提出质疑，核心点主要在于摩拜单车的造价和企业的相关成本。

　　摩拜单车的造价在业内是出了名的高，出于难以拆卸的一体车身、实心胎、电子锁、GPS等零件和技术，其最早上线的经典款造价高达6000元/辆，最“便宜”的轻骑版也达到1000元/辆。

　　针对这一说法，有知乎网友称：“第一代传动轴什么的可能会高点……至于第二代完全就是普通自行车，加智能锁自己淘宝看看类似车多少钱？摩拜这个量级扯什么研发、开模成本的都是扯淡！”

　　除该言论外，也有知乎用户就实心胎的售价，摩拜总融资和车辆总成本的矛盾等问题提出质疑，相关言论及信息曾被部分媒体直接采用。（本次事件期间，部分言论已遭删除）

　　对于企业而言，这类质疑属于“健康范畴”，是根据公开信息和某些常识做出的推断；除此之外，还存在大量“不健康范畴”的攻击与质疑——这类言论的发布者常以企业利益关联方与亲历者的身份出现（通常是前职员或现任职员），通过匿名的方式对企业进行“爆料”。因为是“亲身经历”，这类言论通常被认为具有非常高的可信度。

　　在知乎上，随便输入一家知名企业，都可以找到大量的负面评论，比如淘宝：

　　阿里巴巴：

　　大疆：

　　完美世界：

　　万宝大战：

　　京东：

　　小米：

　　…………

　　如前所述，这类回答往往有着相当高的认可度，一是很多“出于亲身经历”，二是有知乎平台作为背书。

　　知乎是中国最大的问答型知识库，其模式很像美国著名问答网站Quora。

　　该平台被认为是偏精英的交流社区，由各行各业的精英来解答问题，有很高的专业性和可信度。

　　和Quora一样，知乎最早的用户群由科技、IT领域的创业者和资深人士组成。随着李开复和创新工场以投资人的身份加入，他们拉来了各行业有影响力的人，马化腾、周鸿祎、雷军等均在其列。

　　这些科技大佬很少回答问题，但并不妨碍大量粉丝慕名前来。随着精英回答者不断累积，知乎牵涉的知识范围越来越广，其经典回答也与日俱增。

　　很多精英知乎用户回答问题的态度非常认真，有时候会像写文章一样引经据典、图文并茂。他们彼此分享专业经验、见解甚至是商业、企业的秘闻，源源不断提供高质量的信息。

　　这些信息为知乎创造了很高的公信力，网络甚至有说法称：如果用户想要获得关于某些行业的深度知识，最好的方法就是去知乎。

　　随着影响力的扩大，知乎的用户也越来越多。2017年1月，知乎完成D轮融资，官方信息称其注册用户数超过6500万，活跃用户更是高达1850万。这轮融资由今日资本领投，腾讯、搜狗、创新工场等原有董事股东全数跟投。知乎获得1亿的资金，估值超过10亿美元。

　　6500万是一个非常大的体量，用户数的增长也导致知乎内容质量不可避免地趋近全国网民的平均水平。其热门话题也逐渐由科技转移到了电影、游戏、娱乐等领域，不变的是，其回答依旧拥有极高的认可度。

　　在知乎，回答者结合自身经历对企业、明星的评判更容易获得赞同和评论。早期，这类回答更多是知乎“内部流通”，现在则变成了外部引经据典的来源。某些时候，知乎上的一条评论，就能成为微博公共知识分子或是某些自媒体号的新闻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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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身经历”增强了信息的可信度，但同样出于自身经历而非公开、可查信息的缘故，某些时候，这类信息一文不值。

　　2016年，知乎曾爆发“平台大神——海贼-王路飞”事件。

　　这位知乎著名“答主”曾参与回答了数百个话题，每次都结合自身经历侃侃而谈，获得了极高的赞同和评论。在这些回答中，海贼-王路飞一人分饰244个角色：他是吸毒8年的伪君子，是民警、是渔民，因为见义勇为被打成十级伤残，同时还是拥有8000万存款的裸贷受害者。

　　 有网友梳理了“海贼-王路飞”的答案，对其传奇的一生做出了如下归纳总结：

　　1970年：出生

　　1984年：奥运会中国代表团运动员

　　1989年：读大学，陪酒陪了4年

　　1991年：在工厂做技术员，学习了挖掘机和烹饪

　　1994年：入职香港皇家警卫队，同时在西双版纳做禁毒工作

　　1997年：地形勘测小组工作，前往黑竹沟勘探

　　2001年：担任村里的村长，在北京做菜贩，炸山开采大理石

　　2003年：染上冰毒，为躲避非典在英国做驯兽师

　　2004年：戒毒，在上海炒房

　　2005年：山东烟台高考理科状元

　　2006年：高中毕业在皮革厂上班，受小人加害公司被人窃走，中冶西北锅炉工，工作中失去了双手

　　2007年：公司在金融危机中倒闭，伊拉克战地记者，入股万达有44%股权

　　2008年：在NASA工作，在上海工作差点被潜规则，得了精神病

　　2009年：福建抛光厂工作，浙江一家鞋厂做保安，靠游泳治好了肺部肿瘤

　　2011年：车祸中断了腿，娶了智障的妻子，西伯利亚滑雪遭遇雪崩只有他生还，宁沪高速出车祸砒霜洒落，除了海洛因什么都吸过

　　2012年：朝鲜平壤外贸企业工作，离婚

　　2013年：河北唐山阳光路市场卖卤菜

　　2014年：心内科主刀医生，见义勇为落下十级伤残

　　2015年：农夫山泉公司高管，和黄渤合作拍电影赚了钱

　　2016年：承包鱼塘养鱼，前往巴黎参加世卫组织会议，57岁了，银行存款8000万

　　除此之外，他还有大量经历因不明日期而无法纳入时间线，包括：地下赛车；贷款养鲟鱼，泄洪导致倾家荡产；月入百万的程序员，云南的排雷战士，做过职业代驾、肯德基外卖员、跳过街舞、也是吹糖手艺人；在贵州采矿遭遇过山体滑坡；奔驰4S店员工、众泰汽车副总；黑龙江老猎人、西伯利亚滑翔爱好者；大型三甲医院院长以及曾被人包养……

　　因为人生过于传奇，“海贼-王路飞”在数百个回答后终于成功引起围观群众的注意，并最终被平台终生封号。

　　实际上，如果“王路飞”以常见的匿名方式进行回答，不但没有任何问题，反而会是平台最杰出的“内容贡献者”。

　　退一步而言，即便他和咪蒙一样，以“我一个女同事”，“我一个老板朋友”，“我同事以前的一位同学”等为开头，也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大神”。

　　但“王路飞”至始至终选择公开ID，通过牺牲自己娱乐了大众，也对某些群体进行了强有力的嘲讽。有网络评论称：尽管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在泳池里偷偷撒尿，飞哥还是义无反顾地跑到跳水台上冲泳池里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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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贼-王路飞”事件极端展现了网络回答的另一面——信息伪造的简单性。他“落难”的同时，一大批匿名用户正源源不断地贡献更多信息、收获更多赞赏。

　　在知乎平台上，匿名爆料主要集中在两大领域，娱乐明星首当其中，企业与企业家紧随其后。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新鲜“好料”出炉，引得围观者议论纷纷，知乎用户也因此被评为网络上的“朝阳群众”。

　　很长时间内，被匿名者批评的企业只能吃闷亏，一来爆料方的身份完全未知，难以追究；二来言论的传播度有限，不值得为此追责。

　　但随着类似回答越来越多、好事媒体层出不穷，企业与企业家受到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知乎著名答主、IT界名人冯大辉就曾为此苦不堪言，作为前阿里巴巴技术大牛、网站丁香园前CTO，他却被知乎匿名用户批判“根本不会写代码，靠嘴皮子吃饭”。这条评论引发强烈讨论，冯大辉遭遇了极大的舆论压力。

　　除了指名道姓的批判外，匿名网友们还学会了狗仔队的那套方法，通过语焉不详、模糊不清的爆料引发万众瞩目。

　　2014年，有匿名网友在另一社交软件“无秘”上贡献猛料：北京一IT大佬因吸毒被抓，关键词“朝阳区、CEO、很瘦”。

　　这条含糊其辞的信息在当时引起轩然大波，史玉柱、周鸿祎、张朝阳等人纷纷躺枪，谣言“越传越真”，迫使史玉柱、周鸿祎不得不发微博自证清白，而“头号嫌疑”张朝阳甚至专门为此拍摄视频。

　　这些爆料最终被证明子虚乌有，但后继匿名者却前赴后继。由于是匿名发言，某种程度上爆料者无需承担责任，这给“恶趣味”、“诽谤”、“泄露商业机密”等行为留下了充足的空间。

　　“朝阳群众”是一个偏褒义的形象，因为该群体代表着除恶扬善。匿名机制虽然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不少人伸张正义，以及向更多人展现真实，但另一方面，这种机制也助力了谣言的滋生。

　　好消息是，未来一段时间里，“匿名”或许不再是绝对安全的面具。随着匿名爆料影响的提升，势必将出现更多类似摩拜单车般通过法律维权的企业，原本安全无忧的“网络朝阳群众”，将被撕去神秘的面纱。

　　借着这次事件，华商君也想做一个小小的呼吁：某些财经方面的深度、高端回答，实际完全是复制粘贴得来的，比如华商的不少内容常常出现在各类回答中。更扎心的则是，当你复制该回答的时候，平台会做出提示：回答者版权所有，未禁授权严禁转载。（手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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