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网3月15日讯(长江日报记者陈晓彤 刘嘉 通讯员梅哲锋)“寻找纯正黄陂音,留存地道家乡话。”3月15日,武汉市黄陂区语委办、黄陂区教育局发布征集通知,寻找能说地道的黄陂话,或了解黄陂方言的历史文化、会说黄陂俗语、唱地方歌谣的市民,为黄陂话“代言”。
据了解,作为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的一部分,武汉于2015年启动武汉方言调查工程,面向全市征集会说地道武汉方言的市民。启动至今,已采集了汉口话、蔡甸话、新洲话、江夏话等武汉方言分支的音视频,黄陂是最后一站,采集的素材将录入国家方言资源库进行永久保存。
发音人筛选条件“严苛”
生活地精确到一条路,不能离开武汉2年以上
黄陂区语委办主任胡欣介绍,本次采集的黄陂方言,特指区政府所在的老前川地区方言。为了最大限度的保持纯正,发音人的筛选条件颇为严格。
记者在通知里看到,条件包括:必须为黄陂前川人,性别不限,老年发音人年龄在55-65岁左右,需要有小学或中学文化程度,青年发音人年龄在25-35岁左右。需要在前川街出生和长大,家庭语言环境单纯,父母、配偶均是本地人,未曾在外地常住,能说地道的本地方言。不仅如此,还要求具有较强的思维能力、反应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发音洪亮清晰,身体健康。
而在2017年的汉口话遴选中,要求必须出生和生活在车站路至利济路、京汉大道至长江汉江边一带的老汉口城区,并且不能离开武汉两年以上。
面试官之一、江汉大学中文系副教授熊一民介绍,从语言学角度来说,武汉地区的方言以北方方言为主,细分为西南官话和江淮官话,西南官话包括蔡甸话、江夏话和汉口话,江淮官话包括黄陂话和新洲话,而每个地区的方言又有自己的分支,种类十分庞杂。因此在遴选时,组委会将范围进一步精确,例如新城区的选择范围是当地区政府所在的老城关地区。
“上面”要读作“高头”
书面语要翻译成口头“汉话”
2017年3月,江汉区红领巾学校的语文老师彭兆琪被选为了武汉话的发音人。当选之后,她和其他发音人一起在专业的录音棚里录制方言素材。彭兆琪一共录制了3次,每次录制至少大半天,录得慢的时候需要一整天。她用武汉话录了童谣、俗语、故事等等,其他的发音人还需要录制词语、读文章。
“虫虫飞,虫虫走,虫虫不咬伢伢手”“好吃佬,卖灯草,卖到河边狗子咬”……彭兆琪一共录了10条童谣,每条都至少要录3遍。这些童谣有课题组准备的,也有彭兆琪自己准备的。录制童谣时,彭兆琪一般不能拿纸照着念,而是要背出来,必须使用最纯正的武汉话,比如“纯正”,就要读作“寻正”,语气还要具有童真。
录制长一些的故事时,录音室前面会有一块电子屏,发音人就照着屏幕上的文字,用武汉话讲故事。文章中有些词语是用普通话写的,她要自己翻译成武汉话,比如“上面”要读作“高头”。四字词语也都要变成口头方言,比如文章中有一个词“硕大晶莹”,彭兆琪就要用武汉话“块头蛮大、亮闪了的”说出来。
“录音对效果要求非常严格。”彭兆琪记得,几次录制都安排在四五月份,避开了夏天,因为天热时要开空调,噪音会影响录制效果。她第一次录音时突然遇到下大雨,有细微的雨声也被收录了进去,她后来又重新补录了一次。
据了解,目前武汉已产生28位方言发音人。他们之中既有60多岁的老人,也有年轻的“90后”,包括教师、退休工人、话剧演员等多个职业,已留下近320G的音视频档案资料,成为武汉方言抢救性记录的宝贵资源。
“最标准”的武汉话已难寻
年轻人的方言受普通话影响大
“纯正方言消失的速度太快,即使是选出来的代表们,可能说的也不算绝对地道。”熊一民介绍,以汉口话为例,最地道的老汉口可能已经80多岁,但发音人后续还要进行繁重的培训和录音工作,他们的身体吃不消。而年轻人的方言,受普通话影响大,较难做到完全“原汁原味”。
她表示,武汉方言种类多、差别大,但随着社会交流日益频繁,武汉中心各城区市民在发音上的差别越来越小。不仅如此,年轻人的发音也有较大变化,音调变异严重。尤其是“色”“客”“鹤”等字的念法,老年组与青年组是显著不同,“这几个字,老武汉人差不多是念第二声,而年轻的武汉人则是入声字跟着普通话走了,念的是第四声”。
“保护方言刻不容缓,以后会说方言的孩子可能越来越少了。”熊一民回忆,20年前到乡镇,路边玩耍的孩子们嘴里喊的都是方言,而现在全是普通话。“如何在推广普通话的同时,让新一代的武汉人保留方言传统,这也是我们未来需要研究的问题。”
据悉,武汉方言调查工程不仅是将方言记录下来,同时也在寻找懂得武汉地方俗语、民间故事、民间歌谣等地方文化的市民,通过他们的讲述,对武汉特色语言文化进行收集整理,建成丰富的、具有史料价值的方言档案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