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小哥”万庭军和工友正在清洗玻璃墙面陈锋军 摄
“外卖小哥”穆小松刚送完一单外卖,准备前往下一个目的地记者许魏巍 摄
“空调小哥”刘锋在检验房里检测空调的制冷系统 记者彭年 摄
“疏捞小哥”程龙在疏捞雨水井中的淤泥 记者许魏巍 摄
武汉人口超过千万,来自相关部门的数据显示,截至2016年,武汉外来务工人员约250万,其中绝大部分是农民工;农民工中,绝大部分是青春飞扬的“小哥”。
武汉外来人口逐年增长
他们也许是“疏捞哥”,常年潜入窨井下,疏通城市的毛细血管;他们也许是“外卖哥”,在每一个雨雪天气,将喷香饭菜送到市民家门口;他们也许是“蜘蛛哥”,在高楼大厦飞檐走壁,将城市的脸庞擦得清透……
他们在这座城市里挥洒着青春与汗水,与这座城市日渐相融,由陌生而熟悉而热爱。他们,构筑着城市的梦想,也追寻着自己的梦想。
在高空飞檐走壁
叫得出名字的高楼他几乎都清洗过
人 物:万庭军,35岁,湖北荆州人,武汉美净成清洁环境工程有限公司户外清洁员。
宣 言:踏实干活,安全回家。
腰系保险绳,手拿长柄刷,站进悬吊在半空中清洁墙面,犹如“蜘蛛侠”一般。昨日,记者见到万庭军时,他正在给汉阳四新大道的一处新楼盘做外墙养护,两根安全带将他牢牢地固定在建筑外墙,他用工具一点点地清理着施工痕迹。
上午9时整,万庭军和他的工友们正在做出外墙前的最后一次检查。“安全带绑牢了吗?还要不要再上次厕所?”准备工作做好了,他们就从28层的顶楼翻出去,面朝墙面,一点点地向下滑。
万庭军不喜欢用吊篮,他一般都是吊着安全绳,悬空着作业,完全靠身体在空中取得平衡,“这样作业更灵活一些,身体可以随着绳子摆动的范围更大。”
他先将石材清洁剂喷洒在建筑外墙,然后用刷子进行清洗,清洗完后还要做一层保养。“相对而言,玻璃清洁可能更容易一些。”
由于是室外高空作业,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一个小小的疏漏可能就会危及自己及他人的性命。万庭军小心地收捡着刷子、清洁剂,“别看这些东西都不重,但一失手从高空中掉下去,那都是要砸伤人的!”
正是保持着这份小心谨慎,当了十年的“蜘蛛人”,万庭军没有发生过一起安全事故。“我倒是亲眼目睹过工友掉下去的意外,都是大意惹的祸!”
这两天天气很阴,万庭军担心会下雨,所以尽可能地赶工。“我们这一行,不怕太阳,就怕风雨。”临近年关,不少大楼都等着洗干净过年,万庭军他们也特别忙,前几天,他们刚把武昌一家购物中心的中庭顶玻璃洗干净,还没喘口气,这家准备交房的楼盘就急着让他们尽快做好外墙保养。
“中间下了两天雨,没法开工,所以这几天要抓紧。”尽管进入三九天,室外温度特别低,但万庭军满不在乎,“只要没起风,温度低不碍事。”
眼看着手上接的活快要排到年三十,万庭军却一脸笑意:“夏天时遇到一个多月的雨天,耽误了干活,收入大打折扣,现在多接点活,也好弥补些损失。”
武汉的高楼房一栋接一栋的建,一栋比一栋高,只要天气条件允许,万庭军几乎每天都有活干。叫得出名字的高楼,他和工友几乎都清洗过。“68层的民生银行大楼,我们足足洗了一个半月时间。”
下午5时,天色有些暗了,万庭军和工友们收拾了一下,准备下班。这一天他赚了500块。
去年,万庭军的毛收入达到10万多。在武汉打拼了上十年,他去年在堤角买了一套房,孩子也接来武汉上学了。万庭军说,今年多赚点钱,就可以买一辆车。
“蜘蛛人”这一行是吃青春饭,为了第二天工作精力跟得上,万庭军每天晚上10点钟以前一定睡觉。“我还可以撸起袖子干几年,等体力跟不上了,自己也开个清洁公司当老板。”(魏娜)
顶着冷雨和时间赛跑
一天送了31单外卖想开家自己的餐馆
人 物:穆小松,25岁,贵州遵义人,在蜂鸟配送汉口泛海国际广场站担任送餐员。
宣 言:疲于奔命的日子,说不累是假的,但是对未来有憧憬、有期待,什么苦都能扛下来。
10日12时许,汉口万景国际小区外,冷雨夹杂着冰碴子飘落,砸在穆小松的黄色头盔上,细听,咔咔作响。
正值送餐高峰期,这个皮肤黝黑、体型壮实的小伙子正在一家炒饭店门口卖力搓着冻得发紫的手,等待取餐。
“店里订单太多,出餐慢了。”穆小松把手机屏幕递到长江日报记者眼前说,后台调度中心派给他3单送餐任务,地点分别在北湖街、金墩街、新华路,“隔得不远,系统给出的送餐时间40分钟,本来绰绰有余,现在店家出餐就花了20分钟,不好说了。”
当了4个月送餐员的穆小松说,自己每天的工作都是在和时间赛跑。
“完了,快来不及了!”穆小松取好餐,招呼长江日报记者坐上他的电动车,往第一站金墩街东方商都大厦疾驰而去。穆小松说雨小,不用穿雨衣,记者却看到,顶着风雨才走了3分钟,他的工作服已经半湿。“穿了雨衣太闷,身上本来就跑得汗流浃背的。”穆小松说着,已经来到大厦楼下,一阵小跑上了电梯,来到5楼打电话一联系,却发现由于顾客订餐地址没写清楚,穆小松上错了单元楼。
送完这一单,穆小松看看手机,距离送餐时间已经不到10分钟。“不在规定时间内点击手机平台上的确认送达,系统就会判定超时。100单只允许超时2单,超时超过2单的,每单罚20块钱。”穆小松见缝插针地在车流中穿行,几乎是扯着嗓子告诉记者:“我跑一单也才赚6块钱,一旦被顾客投诉,还要罚50到100块钱。”
送完北湖假日酒店的订单,来到最后一单的地点武汉市环保局附近时,时间已经所剩无几。穆小松紧张地致电顾客:“您好,我2分钟就到,能不能提前点确认送达?”
好在,对方很好说话,一口答应。挂断电话,穆小松咧开嘴笑了。他说,11月份,自己光超时就扣了400多元,“心疼啊”。
2个小时内,长江日报记者跟随穆小松马不停蹄地送了7单。14时40分许,订餐高峰期已过,穆小松终于有时间回到站点小坐一会,他拿起手机,也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
一天下来他送了31单外卖,和平日的收入差不多。穆小松说,他每个月只休息3到4天,多休几天就意味着收入减少,“年轻嘛,再累,睡一觉也就缓过来了。”
从贵州遵义老家来武汉快2年了,小伙子心里一直藏着一个“创业梦”。
“刚来的时候,在光谷帮一个朋友打理餐饮店,去年,朋友把店转让了。我当时想盘下来,钱不够。”穆小松说,自己有家传的卤味手艺,准备攒点钱在武汉开个卤味小门店,“我一边送外卖,也在一边考察市场,在武汉这个城市,只要踏实地去做,不愁赚不到钱。”(刘智宇)
每天检查2500台空调外机
听听声音就能判断机器故障
人 物:刘锋,31岁,湖北仙桃人,美的武汉工厂制冷检技师。
宣 言:今年我有一个小目标,就是升任班组长并涨工资,改善一家人的生活。
美的武汉工厂车间里,有一间长约40米的检验房,流水线上一台台成品空调外机插上电,在检验房里检查一圈,确认没有质量问题后,才能流向市场,刘锋的岗位就在这里。
昨日,记者看到,空调外机源源不断地从面前经过,刘锋目不转睛地盯着检测屏幕,不时做下记录。如今是旺季,每一天,他要检查2500台空调。“这里是空调出厂前的最后一关,不能让任何一台有质量问题的空调过关。”刘锋说。
他中等个子,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老家在湖北仙桃,2007年毕业于武汉交通职业技术学院,曾经做过软件销售,在广州也呆过一段时间,2009年8月加入武汉美的。
从一名普通操作工干起,8年间,刘锋逐渐成为操作达人,并转型为一名返修技师。去年,他考了制冷检技师,工资涨了好几百元。
如今的他经验丰富,机器检出问题,他看一眼就能猜个大概,有的时候通过听机器发出的噪音,就可作出判断。
“大部分的检测工作是由机器完成的,机器可以监测产品的功率、压力、电压、冷凝等一系列数值,如果超出正常范围,屏幕上就会显示红色,但故障原因却有赖于人工判断。经验丰富的技师可以判断原因,比如装配不良会产生噪音,用耳朵就可以听得出来。”刘锋介绍。
去年,刘锋在老家盖了新房,患甲状腺肿瘤的妻子昨天也刚刚结束治疗,从同济医院出院。虽然家里欠了不少债,但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今年我有一个小目标,争取升任班组长并涨工资,改善一家人的生活。”刘锋说。
如今正是空调生产旺季,包括刘锋在内,整个美的武汉工厂都在马不停蹄地生产,2700多名工人在流水线上忙碌,车间里一派热闹景象。每天,这里可下线1.7万套空调。
“2016年一整年都很忙,整个工厂生产了300多万台空调,最多的时候,一个月可生产60万台。最近我们还要招不少人,其中大多是像刘锋这样的外来务工人员,今年,我们会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美的武汉工厂相关负责人向记者介绍。(康鹏)
日日清淤泥偏偏爱“臭美”
每天50口雨水井 整饬得清清爽爽
人 物:程龙,29岁,河南淮阳人,江岸区排水管理站疏捞工。
宣 言:;尽最大的努力,畅通城市“毛细血管”,不让城市发生“肠梗阻”。
“停!停!停!”10日上午9时30分许,面对长江日报摄影记者举起的镜头,正在江岸后湖大道汉铁高中门前疏捞雨水井的程龙,停下手中的活儿,连连摆手,“手套太脏,等我换一副。”随即到工作车上拿来一双干净的手套戴上,再让记者给他拍照。
记者这才注意到,这名29岁的疏捞工与身边其他疏捞工不一样,一身休闲装时尚、整洁,脚上也没有大多数疏捞工穿着的防水胶鞋,而是一双运动鞋。记者笑他“臭美”,他倒乐意接受:“我喜欢把自己穿得清爽一点,这样才有好心情把地下管道也疏通得清爽。”
初一那年,程龙跟随在汉当疏捞工的父亲,从河南淮阳来汉读书。高中毕业后2年,程龙子承父业,也当上了江岸水务部门疏捞工。有一次,在京汉大道上疏捞时,碰上高中同学,同学吃惊地问:“你怎么干这个?”那一刻,他真恨不得钻进雨水井。程龙也曾多次想换工作,但居民一次次真诚的感谢让他重新认识了自己岗位的价值:疏捞工并不丢人,在任何一座城市都不可或缺。程龙自我鼓劲:不仅要用行动诠释职业美,也要敢于展示外在美。
喜欢“臭美”,也让程龙更加注重细节。每疏捞一口雨水井,程龙都显得极为小心,将井中的淤泥用掏瓢一一送进搭档手中的蛇皮袋,偶有饭团大的淤泥散落地面,也一定要清理干净,不让它弄脏地面。淤泥装满3个蛇皮袋后,程龙说:“可以去下一口雨水井了。”记者特意做了统计,疏捞一口井大约花了10分钟。
时间对程龙他们来说特别紧。他所在的片区近5000口雨水井(包括检查井、老旧社区的化粪池),每个月对主干道雨水井需要疏捞3遍,次干道雨水井需疏捞2遍,不然,下水管道就容易堵塞。整个片区10多名疏捞工,两人一组,每组每天必须完成50至60口井的疏捞任务。令程龙安慰的是,虽然工作辛苦,但收入“还不错”。
“疏捞虽不是技术活儿,但要提高效率,必须做个有心人。”不同地段的雨水井,淤泥的性质、数量,程龙心中有数。后湖大道工地多,雨水井里多是泥巴,一口雨水井的淤泥一般得装满3个蛇皮袋;二七路沿线老旧居民区多、小餐馆多,雨水井里满是油污、餐厨垃圾,通常得装满4个蛇皮袋;堤角片区水泥罐车运输频繁,经常可见大块水泥挤爆雨水井,必须用电动镐将水泥块打碎再取出。程龙说:“掌握了这些特点,对症下药,事半功倍。”
说话间,程龙又急急地赶往下一口雨水井。“春节前还要拉网疏捞一次,决不能给市民过年添堵”。 (李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