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谈判砍药价半数省份未落地 患者“跨省买药”
2016-07-28 08:45:00 来源: 南方都市报

家住广州的女孩赵琦是一名乙肝患者,她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与健康的同龄人相比,她每月要多花费1500元购买抗乙肝病毒的药品,以保证自己和周围的人看上去一样健康。

然而如今,她不得不向朋友说出自己的病情:“虽然怕受歧视,但知道就知道吧,面子没有吃药重要。”

今年5月20日,赵琦在乙肝患者组织亿友公益的群中听说,治疗慢性乙肝的一线药物———替诺福韦酯经过国家药品价格谈判首批试点降价67%,月均药品费用由约1500元直降至约490元。

国家卫计委原本要求,各地要在6月底前完成谈判药品与当地医保支付政策的衔接,集中挂网采购。然而,等了两个月,和赵琦一样的很多乙肝患者,在各自所在的城市问了医生,去了药店,还是没能买到降价的替诺福韦酯。

赵琦只得将病情告诉在已降价省份的朋友,请他们帮自己买药。

  谈判已成 一半省份还未降价

对和赵琦一样需要依靠高价药品控制病情的中国病人来说,“国家药品价格谈判”无疑本该是巨大福音。

“国家药品价格谈判”简而言之,就是一场以“市场换药价”的谈判。谈判的药品都是专利药或者专利期已过的独家生产药,由于缺乏市场竞争,价格居高不下。政府通过谈判降低药价,药企虽然价格上让了利,但谈判药品有医疗机构的优先采购和使用权,同时纳入医保进入医疗保障体系,由此获得更大的市场。

既是利益交换,也是多方共赢,中国首次开展的国家药品谈判就让市场需求极高的乙肝、癌症治疗药品替诺福韦酯、埃克替尼、吉非替尼大幅降价,降幅分别是67%、54%、55%。

但令赵琦们困惑的是,降价政策的落地速度比官方早先提出的慢许多。

7月22日,国家卫计委在官网上公布了各地将谈判药品纳入各类医保合规费用范围的进展情况,截至21日,只有14省份将谈判药品纳入城镇职工、城镇居民、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大病保险等各类医保合规费用范围。

也就是说,由英国葛兰素史克公司(GSK)生产的替诺福韦酯只在14个省份,与当地的至少一种医保政策衔接后,开始降价;而在其他省份则仍然执行原价,或者“由医疗机构与生产企业谈判议定采购价格”。

只要这些省份未将谈判药品纳入至少一种医保类别,这些省份的患者就无缘享受国家药品谈判的“惠民福利”。赵琦和她的乙肝“战友”(乙肝患者之间的称呼)未能在广东买到降价替诺福韦酯的原因正在于此。

作为用药大省和医保大省,广东的城乡居民医保已经整合,居民医保和职工医保全部由广东省人社厅一个部门主管。然而,至今尚无一项医保与谈判药品衔接,降价也无法落地。

  坐火车坐飞机 跨省去买药

在全国各省中,云南无疑走在了最前。云南省卫计委6月3日率先出台文件,要求云南各地在6月中旬前,落实新农合及大病保险医保报销并挂网集中采购。这意味着,即使没有纳入城镇职工和城镇居民医保,云南市场上三种谈判药也普遍降价。

云南成为国内首个落实国家谈判药品集中采购的省份。这一消息引起了全国各地乙肝患者的关注。几天后,赵琦就托云南的朋友帮她买药,为此,她不惜揭开了自己的隐私,第一次告诉她的这个朋友,自己是一名多年的慢性乙肝患者。

“虽然怕受歧视,但知道就知道吧,面子没有吃药重要,”赵琦说,为了托人买药,她的朋友先去医院找医生开处方,然后再去外面的药店买,“一次只能买一盒,只够吃一个月。”

最近,安徽省药价降低的消息又在乙肝贴吧和患者圈中不胫而走。家住河南南阳的乙肝患者尹时光看到消息,立马在网络上问医院的医生确认。

当天,他就买了K字头的火车,夜里10:40从南阳坐了将近8个小时的火车硬卧,在25日周一一早6点半到达合肥。来回将近300元的路费,则由他的乙肝战友们(乙肝患者之间的称呼)“承包”了。

“一个人坐火车去买药,内心感慨颇多。”尹时光在群里一边问,一边感慨。他也是“90后”,去年刚毕业,现在从事室内设计。

2年前,他还在大学读书,就开始服用替诺福韦酯,一年药费就要2万元。为了找一份不需要体检的工作,他留在了南阳,没有去大城市。

25日一早,尹时光又在群里招呼“战友”们:“去合肥买替诺,有需要带的战友说一声”。安徽公立医院药品零加成后,替诺福韦酯的售价490元,完全按照国家谈判的价格执行。而他所在的南阳当地,还是1470元原价。

群里的“战友”则埋怨,“很多地方都还没有降”,“磨磨蹭蹭,看人家云南那力度,说降就降”。有患者则在群里问:可以一次带十瓶吗?尹时光自己则说,“如果可以我要买20瓶”。

20瓶药可以吃20个月,按照南阳的未降价的价格,就是29400元,如果能以490元/瓶的价格从安徽买到,就是9800元,一下子就省了将近2万元。

某省卫计委药政处的一个工作人员还反映,湖北有一个患者甚至坐飞机去最早开始降价的云南买药,“算上飞机票还是便宜”。

由于乙肝是慢性病,目前没有特效药,确诊后就需要长期服用抗病毒药物治疗,不能随便停药,一个疗程短则4年,长则终身。赵琦也给自己算了一笔账:“如果替诺福韦酯吃上十年,她能省下10万元,在老家可以交首期了”,她开玩笑说。

“这个世界不仅有房奴,还有药奴。”乙肝患者NGO亿友公益李超对南都记者说。

尹时光到了安徽某医院,“医生上来问我,我说最少也要开15瓶药”。医生起初不同意,说最多只能开半年的药。尹时光解释,自己坐火车是特意来合肥,帮自己和患者朋友买药的,医生也理解患者不容易。

后来,尹时光找“战友”,拿另外一个身份证号再次挂号,这才开了15瓶药,给自己7瓶,其他的带给另外3个患者。

赵琦和尹时光在一个群里,只剩下9颗药的她,本想托另一个降价省份的朋友帮她带药,因为不想麻烦同一个朋友。这下,正好尹时光出面,帮她解决了后面两个月吃药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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