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年时光,历经4次搬家,武汉作家喻之之仍悉心保留着一张泛黄的便笺纸。落款处,褪了色的灰绿色圆珠笔字迹,标注着一个距离武汉700余公里的地方——山东省微山县微山岛乡沟北村。
2007年8月份,当时还是20岁出头的女孩喻之之到山东微山县旅游,受当地人陈忠凯之托,帮其寻找离散在武汉的堂弟陈新家(乳名)。回汉后,喻之之多方打听无果,一度搁置。近日,她将便笺纸的内容发至微博,希望完成当年的嘱托。
上了年纪,想知道婶婶和堂弟过得好不好
2007年8月份,喻之之乘火车来到山东微山县的微山湖风景区旅游。她独自一人在湖边徜徉,偶遇一名当地人,两人攀谈起来。喻之之说,眼前这位当地人50岁左右,中等身材,板寸头有些花白,黝黑的脸庞透出一股质朴、和善。后来得知他叫陈忠凯。
“姑娘,你从哪里来?”聊了几句,陈忠凯问起。“我从武汉来的。”喻之之如实答道。听到“武汉”两个字,陈忠凯神色惊喜:“能不能帮我找个人?”
陈忠凯说,上世纪60年代,叔叔陈伯勋退伍后分配到武汉,在长航的一艘轮渡上担任机械师。与武汉女子张玉兰结识,成家立业,生下两个儿子。在陈忠凯还不记事时,叔叔曾举家回山东探过亲。后来,由于种种变故,叔叔与婶婶离了婚,带着大儿子回到山东,婶婶与次子陈新家(乳名,1959年7月1日出生)留在武汉。叔叔后来在山东病逝,叔叔的大儿子则举家迁往河南,偶有联系。
时光荏苒,一家人成了两家人,逐渐断了联系。陈忠凯打听到,后来,张玉兰改了嫁,老公是武汉一家医药公司上班的秦昌益,生了3个女儿。陈忠凯说,“小时候,常听家里的老人讲起这段往事。如今,自己上了年纪,想知道婶婶和堂弟过得好不好。”
喻之之感动之余,答应帮助他寻亲。
“陈伯勋”、“张玉兰”、“秦昌益”……陈忠凯很高兴,找来一张景区的便笺纸,用圆珠笔写下为数不多的线索,附上自己的姓名“陈忠凯”以及手机号码。
很多珍爱的东西遗失了,便笺却一直留着
回汉后,喻之之一直小心保存着便笺纸。通过朋友关系,她在长航集团多方打听,一直没有“陈伯勋”的消息。其间,她还辗转与武汉多家医药公司联系,同样没有下文。找了两个月,仍旧无果,喻之之给老陈打去电话。电话那头,陈忠凯不停致谢:“过了那么多年,确实太不好找。多谢你一直记挂着我的事。”
昨日,喻之之在办公室内向长江日报记者展示这张便笺纸。记者看到,纸页已泛黄,几道折痕深成了裂纹,边角也磨得布满毛刺。
喻之之说,9年间,她一共搬了4次家,搬家过程中,很多珍爱的书本、画夹都遗失了,这张便笺纸一直都留着。好几次打扫房间时翻出了便笺纸,她都不舍得丢弃。“我总感觉,这张便笺纸一旦丢了,陈忠凯和亲人之间的亲情纽带可能就真断了。”
前不久,喻之之清理抽屉,再次翻出了这张便笺纸。在反复默读纸上短短几十个字之后,她将便笺纸的内容发至微博,希望借助网络的力量完成嘱托。
多年过去,担心陈忠凯更换了手机号,喻之之再次拨打电话。接通了!更令她惊喜的是,才一句“喂”,电话那头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
得知寻亲未果老人长叹一声,仍不停致谢
长江日报记者与陈忠凯取得联系,他今年已58岁。得知记者帮其寻亲,电话那头连连道谢。然而,多年过去,陈忠凯掌握的信息依旧不多。“我问了下80岁的老母亲,她说张玉兰属鼠,应该是1937年生人。”
记者求助公安机关,通过户籍系统查询,秦昌益已查不到,符合上述条件的张玉兰,全市则有10余名。长江日报记者一一将10余名市民的户籍照片发给陈忠凯。
遗憾的是,50多年的时光流逝,陈忠凯和他的老母亲,只勉强指出“有3个比较像”。3个张玉兰户籍地址分别在汉口田元二村、武昌工人村以及汉阳大道。
“小伙子,你找错了。”武昌的张玉兰老人告诉长江日报记者,自己早年和丈夫从湖南来汉工作,膝下5个子女。汉口、汉阳两处户籍住址现已列入拆迁范围,人去楼空。记者通过居委会辗转与两位张玉兰取得联系,结果依旧是“找错了”。
昨日,长江日报记者致电陈忠凯。得知寻找未果,老人长叹了一声,仍不停致谢:“谢谢你们,谢谢。”
市民若有相关线索,可与长江日报官方微博微信联系,或致电新闻热线027-5922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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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陈忠凯
“感受到了武汉人的热心肠”
记者:您将便笺纸交到一位武汉游客手中,对寻亲成功抱了多大希望?
陈忠凯:当时觉得小喻面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请她帮忙,真的没抱太大希望。
记者:她后来几次打电话询问相关情况,您意外么?
陈忠凯:9年前,她找了两个月给我回电话,我当时就没想到。9年之后,她又给我打了电话,真的很意外。和她一面之交,她就算忘记这回事,也再正常不过。
记者:很可惜,找了几天,还是没有找到您的亲人。
陈忠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确实很难。我年纪大了,母亲也80多了,一直牵挂着异乡的亲人。他们过得好,我们舒心,过得不好,也能安慰一下,帮衬一下。
记者:心里还是很遗憾吧?
陈忠凯:小喻和你们长江日报记者都已尽力了,亲人没有找到当然会有遗憾,但感受到了武汉人的热心肠。(刘智宇)
祈盼这份亲情能够圆满
喻之之
2007年我从山东游玩回来后,找到在长航上班的亲戚和在武医集团上班的同学,请他们代为打听,但没有得到任何线索。本来,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了,那张纸可以扔进字纸篓了,可我看到那工整的字迹,便想到他期盼的眼神,我把那张纸折了起来,装到了盒子里。
我想,或许某一天,有某一个契机,能帮他找到亲人呢,毕竟,这张纸代表的是“有可能”的希望。
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有人说,这是一种承诺。但承诺两个字太重,我不敢承受,我更愿意把这说成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善念,这善念每个人都有,就像种子遇到合适的土壤、温度和水,便会发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