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昭炘正在查阅武汉历年各旬气温极值一览表 记者蔡欣星 摄
湖北省气象局退休专家赵昭炘正在做一件事——把武汉1949年以来的所有气温极值数据按月份整理成表格,这样的工作大约已做了半年。昨日,本报记者来到他家,看到他的书桌上堆放着各种颜色的记号笔和铅笔,四副老花镜,一台台式电脑,一个用来拍照的iPadmini。
对于正在整理的武汉历年各旬气温极值一览表,赵昭炘会用红色笔标示出最高温,蓝色笔标示出最低温,如果出现连续降温超过10℃,会用红色笔划出箭头。
64年前的天气状况
他记得清清楚楚
1955年,赵昭炘考取了南京大学气象系,1962年被分到湖北省气象局,来汉54年,从事气象研究大半个世纪,赵老对武汉的气象史了然于胸。说起上个月刚刚经历的世纪寒潮,赵老摆摆手:“跟1964年那次相比,这个不算什么。”
他清楚地记得,1964年4月5日清明节,武汉白天的气温冲高至28.9℃,天闷、潮湿,那天自己的同学来汉看望已工作两年的他,两人热得都穿上了衬衣。那晚适逢赵昭炘值晚班,从夜里12时值到早6时,晚上安顿了好友后,他便去了值班室。
临近当夜12时,赵昭炘整个人被监测数据吓坏了,窗外突然刮起了8级大风,位于东西湖监测站的数据显示风速达20米/秒,“一共两个风压板测量风速,轻型风压板被吹平说明风速达20米/秒,重型风压板被吹平风速就是40米/秒,当时的重型风压板都被吹坏了,所以没法测量,实际风速肯定不止40米/秒。”
那天夜里,因为太冷,仅穿着衬衣的赵昭炘在百余平方米的的值班室里跑了一宿的步,早晨6点下班时,温度已经降至4℃。一晚骤降25℃的这种情况,此后在武汉再未重现,而赵昭炘也从此对那个晚上的冷刻骨铭心。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往年武汉都是3月20日左右入春,但那年4月9日才入春”。
他指着密密麻麻的统计表解释,武汉出现过1977年的-18.1℃,1969年的-17.3℃这两次历史低温值,但当时配合着晴天,或是出现在清晨大家还在被窝里时,都不及那晚骤降25℃的冷。
赵昭炘的家乡在江苏江阴,由于靠近沿海,他对台风格外关注。1949年他的家乡就因为台风发生海水倒灌进长江,发生水灾。
赵昭炘对1975年的03号台风也记忆犹新,那次的台风本来穿过湖北已到达河南驻马店,没想到却杀了个回马枪。当时正从荆门五七干校返汉的赵昭炘,被派到宜昌秭归调查灾情。“水泥厂都被泥石流给冲毁了,京广铁路也中断了,学大寨的典型一下子都冲没了。”
退休后抄写数据
一日三次从未空缺
刚参加工作时,省气象局并没有计算机设备,借用的是隔壁709研究所的计算机,“那个计算机比现在住的房子都大”,赵昭炘记得当时自己都是手写代码,每天的工作就是计算,通过大量的计算得出天气预报数据。“不是在计算,就是在准备计算,当时的计算机光是启动都要准备好久。”
最早的天气预报由于监测点有限,数据较少,只能做到3天预报,而现在对大气的监测数据由以前的3层数据提升到16层,数据更多,加上卫星和雷达,可以做出至少10天的比较准确的预报。
除了计算,赵昭炘喜欢气象的原因之一是对诸葛亮的喜爱。他喜欢“三国”里的故事,尤其爱神机妙算的诸葛亮,但是怎么都不明白借东风、草船借箭时正好有雾这样的巧合。他自己学习气象后,把“三国”里这些故事涉及前因后果的文字描述翻看了很多次,才明白这些巧合都是基于气象知识的。
1998年退休后,赵昭炘对气象的关注没有间断,直到现在,他每天中午都会去省气象局17楼资料室,抄写当天天气数据;空气质量数据从2013年开始他也记录在案,上网查资料成为每天的习惯。这些数据记录至少包括三个时间点,早上4点、下午4点、晚上8点各一次,18年来没有哪一天数据有空缺。“我一天只用睡四个小时,这些数据整理下来查阅就会很方便。”
在省气象局防雷中心的大楼前,有一座印有“中国气象”的雕塑,雕塑的样子像是一把锁,曾经有前来参观的学生问赵昭炘,这个雕塑是什么意思?他琢磨良久,回答道,这个雕塑是一把锁。在他看来,尽管预报手段提高,但根据数据得出完全正确的结论依然有困难。同一个天气模式,下雨和不下雨都有可能,但预报会出现完全不同的结果。气象领域还有很多未解之谜,等待探索。(蔡欣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