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网5月28日讯（长江日报评论员李尔静邢帆）
访谈嘉宾：
张晖明复旦大学经济系教授
赵晓北京科技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原国家经贸委研究中心、国资委研究中心宏观战略部部长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是跨越关口的迫切要求和我国发展的战略目标。习近平总书记视察湖北期间，多次就高质量发展发表重要讲话，明确强调“推动高质量发展是做好经济工作的根本要求”。为了更深入学习贯彻党的十九大精神、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我们特邀请复旦大学经济系教授张晖明、北京科技大学教授赵晓围绕高质量发展内涵进行阐述。
“高质量发展”不仅限于经济
长江日报：怎么理解“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包括哪些维度？
张晖明：过去经济是以增长为主要的核心概念，现在在增长概念的基础上提出了发展，“增长”和“发展”的内涵是不一样的：“增长”主要围绕的还是经济，也就是GDP，“发展”尤其是“高质量发展”的概念就相对广阔得多。比如自然环境的友好可持续，比如说发展的实际成果。在收入分配处理上，包括要能够更好地协调城乡关系，不同产业部门之间的收入分配的平衡关系，市场效率，政府的调控能力和市场之间的互动匹配等等。还有就是包括产业技术的进步，产业的升级，产业链的完善，产业竞争力的提高等等方面。
赵晓：“高质量发展”不仅仅指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涉及到诸多维度：如经济的维度，增长、效率、结构、公平等；生态的维度，节能减排、可持续发展等；社会的维度，社会发展、社会和谐等；国家的维度，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等；对外开放的维度，“一带一路”的倡议、跨越修昔底德陷阱等。具体来说，在产业结构上，要由资源密集型、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主转向技术密集型、知识密集型产业为主；在产品结构上，要由低技术含量、低附加值产品为主转向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产品为主；在经济效益上，要由高成本、低效益转向低成本、高效益的方向；在生态环境上，要由高排放、高污染转向循环经济和环境友好型经济。
长江日报：如何理解“推动高质量发展的过程，就是不断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的过程。”
赵晓：未来的中国，物质需求是一部分，人民群众会对物质生活提出更高要求，但相比之下，非物质需求，公共产品与服务的需求，譬如人民群众对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方面的需求会更加上升。因此，经济发展要从单纯追求总量扩展，转变为适应人们更高标准的、更加多样化的需求。
简单讲就是，改革开放初期，中国经济还处在短缺经济时，我们面临的是“有没有”的矛盾；随着中国经济的不断进步，我们着重解决的是“快不快”的矛盾；而现在，中国经济要进一步升级转型，中国社会要更加开放开明，中国国家治理要更加文明进步，要着重解决的就是“好不好”“善不善”以及“美不美”的问题了。
张晖明：高质量发展和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之间是有一致性的。发展的进步，是为了让老百姓得到实惠。老百姓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人之常情，同时，也抱着对国家未来的信心和希望。
改革之初，我们党就提出过这个问题，十八大和十九大在总结改革开放的经验的时候，党中央又对这个问题提出了强调。特别是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了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表现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恰恰是中国今天的具体国情。这其中涉及很多方面，包括人均收入水平、生活水平、生活质量，特别是考虑到与环境之间的关系。全面的发展带来了对环境的伤害，所以现在将它作为三大攻坚任务之一。
高质量发展与“五位一体”要求完全一致
长江日报：如何从“五位一体”总体布局的角度，理解高质量发展？
张晖明：关于“五位一体”这个概念，即经济、政治、社会、文化和生态，这个内容是党的十八大提出来的。回顾四十年改革开放的进程，我们的认识是在不断深化的，比如说一开始提经济体制改革，后来就提出了经济政治，再后来就提经济政治文化。伴随着改革取得一定的成就，人民生活水平有快速的提高，我们发现社会公共产品的供给方面可能也存在缺陷，因此，慢慢又提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特别是这些年快速发展以后，对环境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因此，就进一步提出了环境的约束机制。实际上，国家改革发展布局是不断地丰富、不断地走向成熟的，从而形成“五位一体”这个更全面的概念。
如果是从这个角度看，今天所提的高质量发展实际上和“五位一体”总体布局的要求完全是一致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对“五位一体”的关系是有明确说法的，明确说经济发展具有牵引的作用，这个是完全符合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的。所以，高质量发展就是在经济发展的基础上，同时要处理好政治体制改革，处理好文化价值观的优化，也要注意生态文明。换句话说，高质量发展就是在经济发展的基础上，一一展开其他方面的具体工作。
赵晓：“五位一体”总体布局思想是一种辩证的思想，它告诉我们五大建设之间是有普遍联系的，不能孤立地谈某个方面。高质量的发展，势必涉及“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同时还要求“五位”之间的互动与联动。因此，“推动高质量发展”，不能就经济建设谈经济建设、就政治建设谈政治建设、就文化建设谈文化建设、就社会建设谈社会建设、就生态文明建设谈生态文明建设，而要统筹兼顾、共同推进。
“五大理念”是高质量发展的必须遵循
长江日报：请结合“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谈谈对高质量发展的理解。
赵晓：这五个理念都对高质量发展非常重要，可以说缺一不可。它们之间的关系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创新是高质量发展的基石，协调是高质量发展的手段、绿色是高质量发展的要求，开放是高质量发展的动力，共享是高质量发展的目标。
张晖明：五大理念的内容，首先是创新，包括理论创新、体制创新、技术创新、文化创新。
接着是协调，它包括经济工作、社会环境等方方方面。就经济而言，它就有国内国外、财政金融、城市乡村等。处理协调不仅是每一组关系的协调，还涉及这一组一组的关系之间相互的协调。比如说经济工作领域，就包括财政金融手段之间的相互协调，财政金融又关系到国际国内之间的协调，经济交往关系上的协调。
绿色就是说个人的生产生活行为和环境的可持续之间的关系。因为要生存就要呼吸，就要喝水，所以，不能只顾经济发展，而把环境破坏了。
开放涉及的是，在全球化潮流当中，我们如何和国际交往，从而很好地利用分工。总结我们四十年的改革开放，实际上就是自觉地参与国际分工，包括引进国外的技术，学习国外的管理。通过学习，大大地缩短我们追赶的时间。但是，不能总处在学习这个状态，特别对中国而言，十三亿人口的大国，必须要有自身的独立的工业体系，独立的技术开发体系。所以，从这个角度说，我们在开放的基础上，同时要注重培育我们自己的技术创新能力，这就又呼应了和创新之间的关系。
归根结底，我们发展的目的是为了人民的生活，所以，共享的概念就变得特别重要。四十年改革开放的成果老百姓已经切实感受到了，现在进一步强调，是为了做得更加完善。
从这个角度来看，五大理念本身就是指导我们走向高质量发展所必须遵循的，我们各级干部在做决策、投资项目、对工作绩效的判断、对发展目标的设计、对社会资源力量的动员、对发展的理解，正好与五大发展理念是相互交叉的。
“三大变革”是高质量发展主要抓手
长江日报：推进高质量发展的主攻方向、重点任务是什么？
张晖明：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走向高质量发展要通过“三大变革”，就是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和动力变革，实际上就是指出了走向高质量发展的几个主要的工作抓手。而且报告里面也强调了优化现代产业体系，而且对产业体系的内容也做了比较完整的重新界定。产业体系包括提升实体经济的能力，包括金融体系，包括科技创新体系和人力资源体系，这才构成一个完整的产业体系。
在追求高质量发展的同时，也要推进体制改革的深化，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市场。包括企业的活力，市场对资源配置的作用机制相对有效率，政府的宏观调控处理得比较科学等。其实从这个方面说明，高质量发展的推进进程就是改革深化和体制优化的过程，或者从另一种意义上说，体制的质量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提升。
除了这些以外，从推进整个经济工作的角度来讲，主要是以抓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工作主线。这其中除了生产要素，还有产出供给能力，还和体制因素有关，因为是体制来配制这些要素的。所以，它包含着体制的优化，通过体制的优化与各类生产要素的供给能力的提高，来匹配经济发展水平条件下生活质量提高，需求结构的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