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学者易中天现身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记者李子云 摄
长江网4月12日讯 “我幼时觉得父亲对学生比对儿子好,经常请学生回家吃饭,后来我到厦门大学也传承这一做法,每到元旦就在家开冷餐会请学生参加。”4月12日,知名学者易中天现身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参加其父亲、我国著名会计学家、会计教育学家易庭源先生的师德师风追思会,并进行易庭源奖学金捐赠,特意对长江日报记者谈起家风师德对自己的影响。
易庭源先生生前是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于2012年仙逝。易庭源先生有三子,以百家讲坛《品三国》成名的厦门大学中文系教授易中天是其长子,二子易中胜、三子易工城分别在政府和央企工作。
知名学者易中天现身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记者李子云 摄
4月12日,易家三兄弟都来到中南财大,与学校签署《接受房屋移交协议书》,将易庭源先生生前居住的中南财大首义校区的老宅移交给学校出租和管理,收益充实“易庭源奖学金”,使该奖学金得以持续存在。
据了解,易庭源奖学金于2008年开始设立,第一笔奖学金10万元钱是易中天夫妇献给父亲的生日寿礼,用以奖励会计学院品学兼优的学子。
易中天说,父亲一生生活简朴,但对教育和学生从不吝啬。他很爱学生,珍藏了所有学生的点名册。从恢复高考起,他就陆陆续续资助一些条件比较差的学生。父亲去世后,易中天三兄弟遵从父亲的遗愿,对父亲的遗产分文不取,全部用于出版学术专著、资助优秀学生等。
易中天介绍,1940年父亲考上厦门大学中文系,但因正值抗战时期,烽火连天,路上既不安全,家里也掏不起路费,只好改上当时设在湖南所里(今湖南吉首)的国立商学院。为了赚点生活费,还在学校附近的保育院教书,因此认识了易中天的母亲。
“父亲是在很艰难的情况下完成学业,并且成家,因此父亲从恢复高考后就一直资助困难学生。”易中天说。
身无长物、一生清贫,在会计学院许多老教授的记忆里,易庭源老先生都是这样一个人。易工城介绍,晚年父亲甚至捡些废品回家。2010年,易庭源老先生曾接受长江日报记者采访,当时他91岁高龄,仍每日修改专著。他居住的并不宽敞的老宅内,堆满各种书籍资料,他伏案的书桌,还是用两张课桌拼成的。
“父亲一生生活简朴,却希望百年之后将所有资产捐给学校和学生,我们只是帮助完成他的遗愿。”易中天说。
影响易中天兄弟三人至深的还有父亲的“书生本色”。易中天说,父亲和他的老师刘炳炎老先生在学术上针锋相对,老先生主张“平衡论”,父亲主张“运动论”,父亲还公开宣布: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但每到逢年过节,父亲必定带着长子易中天去看望老人家,恭执弟子礼。知识青年下乡期间,易中天从新疆回来探亲,没钱买返程火车票,父亲写信给刘炳炎老先生借钱,易中天拿着信去见太老师,老先生不但如数借出,还设家宴款待。
易中天说,这就是“书生本色”,在他们心目中,绝对有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这就是学问与真理,以及人情与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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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高校还有这几家两代名师】
武大谭崇台和谭力文父子
“推荐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不能推荐自己的儿子”
武大资深教授、中国著名经济学家谭崇台 记者 李子云 摄(资料图片)
去年12月去世的武大资深教授、中国著名经济学家谭崇台,被认为是“引入西方发展经济学的第一人”。
已逾七旬的其子谭力文,也是珞珈山上一位师者,他见证了老一代学者生存之难。1948年,年仅28岁的谭崇台谢绝了众多师友的挽留,回到了风雨飘摇的祖国,受当时的武大校长周鲠生之邀,回到母校执教,那时物价飞涨,谭崇台的月薪是9000多万法币,但在市场上只能买到6瓶酱油,儿子谭力文呱呱坠地时,夫妻俩拮据得连孩子的抚养费也支付不起。干干净净的教书匠,到汉口花楼街去卖旧西服,从国外带回来的,一件20块银元。早上带一点衣服出门,谭夫人总会抱着小力文在门口等他。
文革期间,谭崇台饱受苦难,被迫阔别经济学20年。儿子谭力文的经历同样让人心酸。1968年谭力文高中毕业,不久就被下放到天门插队。在乡下的五年里,他耕田种地,整修水利,吃了不少苦。
恢复高考后,快到而立之年的谭力文考入了大学,高考时他做完数学只花了34分钟,考上了华中工学院学习电力工程,随后他又回到了武大学习管理。和父亲一样,他在自己的科研及管理领域十分出色。他是武汉大学工商管理学科的学术带头人,先后担任过十六年的学院副院长、常务副院长,是武大MBA教育中心的首任主任,由他主编的《管理学》《国际企业管理》分别列为教育部“十五”和“十一五”国家级规划教材,他主讲的《管理学》曾是武大和湖北省精品课程。
“我们走进武大有偶然性,专业不同。如果说有什么共同之处的话,那就是相同的思想作风,讲求立足于社会与学术的人品。几十年来,在他失落时,我鼓励他,用品质和自己的行动来引导他。”谭崇台生前曾说:“我在专业上是没有帮他什么。”
谭力文证实了这一点:“父亲为人正直。一次,在单位推荐我申请‘福特’出国项目时,作为该项目中方委员的父亲表示坚决不行,他说,推荐任何人都可以,但是不能推荐自己的儿子。”
可尽管这样,儿子仍对父亲充满感激。他在自己主编的第一部著作的前言中写道:“感谢我的父亲谭崇台教授,他一直关注着我的工作,并一直是我人生道路和教学、科研工作的严师和慈父。”
武大李国平和李工真父子
父教子:一个民族不能没有一群“做学问的傻子”
每逢清明,李国平的儿孙都会到武昌光谷广场,在他的铜像前深情缅怀他。1996年去世的李国平,是我国函数论学科的主要奠基人之一,中科院数理学部首批学部委员(院士),生前与华罗庚一起曾经有“北华南李”之称。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父亲总是穿一套浅灰色的西装,外披一件深蓝色的灯芯绒披风,左手拿着烟斗,右臂挎着阳伞,昂首挺胸,迈着快步,来去匆匆,行走如飞,那披风竟在身后飞扬起来,仿佛急忙赶去破案的福尔摩斯。我的小伙伴们老远见了,都会喊上一句: ‘工真,你爸爸来了!’我便会飞也似的跑上前去,钻进他的披风里…… ”
在《怀念我的父亲李国平院士》一文里,武大“四大名嘴”、该校历史学院教授李工真形象地描绘父亲生前的形象。
1970年时,未满18岁的李工真下乡招回城后,在汉口江汉路上的“老南京理发厅”里做了一名理发师。李国平一有机会到汉口,总要到理发厅来看儿子:“你要想将来有所作为,就自己读书,三十岁以前给我把床板竖起来!”
1978年恢复高考后,李工真考上武汉大学历史系,后又留校任教,走上讲台前,父亲叮嘱:“做学问的人要过得了三关,一是不怕受穷,二是耐得住寂寞,三是不为名利所累。因此,想钱、想名、想利的人,最好不要谈学问。学问往往是由一群‘傻子’来做的,当他们‘傻到头’时,他们就是最聪明的人。一个民族不能没有这样一群‘傻子’!”
李工真回忆,父亲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自己的学生。李国平70岁生日时,曾经的学生从东北赶来为他祝寿,送上了他夫人为老师做的一件羊绒袄,并含着热泪告诉李工真们,恩师当年是如何将自己身上的棉袄脱下来披到他身上的。
李工真说:“这就是父亲的精神,也是中国知识分子伟大的人格精神”。
华中师大苏中立苏晖父女
父亲备课认真影响女儿到现在
今年84岁的苏中立老人退休20多年,依然每日笔耕不辍,用他的话说,“工作已成为习惯,一天不工作浑身不自在”。
苏中立退休前为华中师范大学历史学教授,教书育人40载,著作等身,出版专著20多本,是国内资深严复研究专家。他告诉记者,这种工作习惯其实是踏实做事养成的,不仅他如此,同为华师历史学副教授的82岁老伴涂光久也是这样,所以全家形成了踏实做事、诚信做人的家风。正是在这种家风的熏陶下,女儿苏晖也成长为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成为桂子山知名的教授之家。
“只要是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完成,不讲条件也要完成。”苏中立说,他除了先后在东北师范大学、华中师范大学工作外,还上山下乡当过矿工、伐木工、种植苞谷的农民,自己无论在哪个单位都是“老实人”,做到言必信行必果,不喜欢吹牛的人,也讨厌和吹牛的人来往。
这种踏实的作风也影响到女儿苏晖,她告诉记者,父母的身教大于言传,尤其是父亲,小时候看到父亲每次备课都很认真,一直影响她到现在。
据悉,苏中立除女儿是华师教授外,儿子、儿媳妇、女婿全都是博士硕士,工作在高校和科研机构,苏中立是大家庭里唯一的本科生。
在老伴涂光久看来,自己当年不仅学历比苏中立高,身高也比他高5公分,依然接受了苏中立的追求,主要是看中了他的“人品”。现在回头看来真的没错,“人品”逐渐形成了良好家风,让整个家族和家庭都获益,家庭不仅获评华中师范大学和谐家庭,还获得湖北省和谐大家庭称号。(记者 黄琪 李佳 杨佳峰 通讯员 陈博 李沛 马亮 吴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