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 作者提供
长江网11月27日讯(长江日报记者周满珍)“一种重大的使命感在敦促我,我要写下我们这一生,并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上月中旬,74岁的著名编剧、作家陆天明推出第十部长篇小说《幸存者》,共和国一代青年的艰苦奋斗与精神力量,感动几代人。23日,陆天明接受了长江日报记者专访。
“一些值得总结的人生感悟,由我们来说才真切”
过去20年,陆天明以一系列反腐现实题材力作广为人知,经由他的作品改编成的电视剧,是电视台收视保证,《苍天在上》创造的39%的高收视率,至今无人打破。他和《人民的名义》作者周梅森,一时有“南周北陆”之谓。
其实,《苍天在上》《大雪无痕》等现实题材之前,陆天明创作于1986年的《桑那高地的太阳》因其鲜活、真实,饱含激情,引起社会反响。30年后的今天,《幸存者》依旧写的是一代青年离家5000里的成长史。
74岁的陆天明将《幸存者》作为“中国三部曲·骄阳”的开篇,小说近36万字,经五年酝酿,历时两年零九个月创作完成,讲述了谢平、向少文、李爽等一批共和国同龄人的奋斗史。三部曲将跨度四十年,在时代的风雨激荡中,展示他们的精神殿堂,为一代人立传,在守望中前行。
从事文学写作30年,陆天明写过知青题材、反腐题材、革命历史题材,但心底一直埋藏着一个愿望——写写自己这代人。作为亲历者,他有特殊的情结,想告诉现在的读者,在共和国历史上,有这样一群人,带着希望,努力地生活。“一些值得总结的人生感悟,由我们来说才真切。”
时间退回到六十年前,正在读高一的少年陆天明,为追求一代年轻人的“偶像”,选择到农村做有知识的新农民。他和一批上海知青来到安徽,被安排到芜湖地区太平县的小山村当农民,此后被安排到大山深处去做起小小教书匠。他负担着四个班的小学课程,因为严重的营养不良和过量的体力支出,他患了严重的肺结核病,三年之后回到上海。
1964年,为响应“到西北边疆去,做新时代开垦者”,陆天明再次踏上西去的列车,带着尚未痊愈的肺结核病。这段经历后来成为他文学道路上丰厚的矿藏和精神殿堂。知交王蒙这样评价他,“他是一个思想型、信念型、苦行型的人。他忧国忧民,他期待着热烈的奉献和燃烧。”
陆天明坦言,长篇小说《桑那高地的太阳》和《幸存者》中的同名人物谢平,身上都有自己的影子。在他看来,不管岁月如何变迁,理想主义不会过时。还有,几代人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无私奉献的精神殿堂,一直存在,作为拥有作家和亲历者双重身份的人,在这个时代,他有使命去唤回记忆,去激活崇高。
“小说80%的情节都曾发生在我身上”
“我必须走,也只能走。这是时代对我们这一代人的要求。为了中国,为了全人类。我必须遵循它的召唤。”“拨开这文字,应该有血流出,我这样做了,我为此而颤栗。”翻开《幸存者》,激情的、诗意的文字,始终流淌。陆天明坦言,写作时,他把自己放了进去。“这是我写过的10部长篇小说,唯一一部把我自己放进小说的,小说80%的细节和情节,都曾经发生在我和我们身上。”
追求真文学,真文学中必须有真正的真实的人的典型。真文学须具有超越现实性,指向未来的意味,这也是陆天明坚守的创作宗旨。
他并不讳言,改革开放以来,一部分文学创作受西方文学理论影响很深。引进某些西方文学创作理念,拓宽中国文学创作思路是有益的,推动文学进步,很有必要。但如果坠入玩文学,玩形式,堕入一己之小我的表达,拒绝甚至反对去贴近现实和民众,就值得警惕了。
对他来说,更急迫的是,活在一个巨变的时代,文学如何作用于这种巨变?作家不能仅仅躲在文学的壳和象牙塔里,而是体现广大人民真实的生活状态和诉求,是陆天明写作最大的愿望。
从《桑那高地的太阳》《泥日》《幸存者》,到《苍天在上》《大雪无痕》等作品,陆天明的精神脉络可谓一脉相承,那就是关注当下,贴近民众和社会现实。“我历来认为,没什么完全脱离社会现实和大众生活状态的纯文学之说。文学是人学,而人和历史、国家、民族是无法割裂的。鲁迅说过,人不可能拔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因此脱离社会现实的所谓的纯文学是不存在的。是自欺欺人的说法。”
在他看来,文学只有真文学和假文学之分。真文学首先一定要真实面对生活。要直面现实。比如被理论家誉为纯文学高峰之作的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写出了整个拉丁民族发展史和血泪史。可惜,从这本所谓的纯文学中,一些人只学到他的魔幻现实主义,没看到作家如何关注自己民族的变迁,民族的阵痛对生活带来的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