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谁愿意嫁给中国男人
在中国的街头,一个外国男人身边依偎着一个中国女人,可能不会再像以往那样汇聚太多的目光;而一个中国男人挽着一个外国女人,还是会被路人多瞄几眼。
“这个中国男人真厉害!”
类似的赞叹,听起来让人兴奋,但其背后,却折射出某种现实的尴尬—只有很少的中国男人能找到外国伴侣,非白种男性在跨国婚恋中仍处于弱势地位。
“我喜欢高个子男人,但中国男人一般都不是很高。”
“他们都不太会说英语,很难交流。”
“通常他们不够自信。”
这些抱怨,常常成为外国女性拒绝中国男人的理由。
但也有一些外国女人愿意嫁给中国男性,并且发现她们的丈夫温和,有责任感,爱做家务,更尊重女性,甚至连他们身上洋溢出的文化气息也令人痴迷。
不可否认,当下的中外跨国婚姻,仍以中国女人嫁给外国男人居多,在长期以来的文化构建中,人们潜意识里的白种男人优势地位仍难改变。但中国男人娶到洋媳妇的情形,也在逐年递增。
现在,随着中国的开放程度越来越大,中国男人不再“封闭”“木讷”;随着中国经济越来越快地发展,洋媳妇嫁给中国男人不会再有“下嫁”的感觉。
不少人看到,自己的中国丈夫真诚、开朗、包容;也有人觉得,嫁给中国郎,就等于抓住了一个改变生活、改变命运的机遇。
“中国文化深不可测,我总能够在他那里有新的发现,他也因此更加有魅力。”法国媳妇蒂娜被她中国先生身上的文化底蕴深深吸引。
“我想,看着这么老实的一个男人竟然这么勇敢地向我表白,一定是下了很大决心。”俄罗斯媳妇安娜被中国老公的真诚和朴实打动。
“丈夫很爱我,每天干完农活回到家,他还会帮忙做很多家务,照顾孩子。”越南媳妇阮氏年觉得现在的生活甘之若饴。
……
洋媳妇嫁给中国郎,有的是被其身上的“异域风情”所吸引,有的是看中其诚实的品质,有的是志趣相投,也有的最初不是“因为爱情”,却日久生情。
“最吸引我的是他们的责任感”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树叶也不再沙沙响,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每当这首耳熟能详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响起,俄罗斯女孩安娜都深有感触,“这首歌不仅是中国人最熟悉的俄罗斯民歌,也是见证我爱情的歌曲。”
那是在2003年,黑龙江小伙儿李志离开老家,远赴位于俄罗斯远东地区的阿穆尔州,在一个小镇的农场里打工。第一次离开家的李志此前没有恋爱经历,朴实的他心里只想着多挣点钱,然后回国创业。当时,安娜在小镇上一家中国人开的工厂里工作,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第一次遇见安娜是在小镇上。那天我们在地里做完工后返回住处,在路上,我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我还记得她那天穿着花格裙子,特美!”李志说,那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后来,在周围同事的鼓励下,李志向安娜表达了爱意,这让安娜感觉“有点意外”。安娜说,是李志的真诚和朴实打动了她。
没有鲜花,没有甜言蜜语,甚至没有一次像样的约会,这段小镇爱情故事就这样静静上演着。在李志看来,真正的爱情不在于形式,而是更多地取决于两个人的相互信任和理解。虽然安娜常常“抱怨”男友不够浪漫,但李志认为,经受得住时间考验的爱情才是真爱。
这段爱情最终经受住了长久的磨合,也让安娜下定决心和李志到中国生活。2007年7月的一个上午,李志和安娜相互许下了美好的誓言,他们约定,无论富贵或是贫穷,都要彼此相扶走到人生的终点。婚礼上,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响起,安娜情不自禁地跟着节奏跳了起来。这是李志听过的第一首俄罗斯歌曲,也是他脑海中俄罗斯的美丽风景。
婚后,两人的生活虽不富裕,却过得有滋有味。李志到工厂当上了技术工人,安娜则在家中照顾一家人的生活。
然而,就在今年春天,李志的妈妈突患脑梗塞,失去了自理能力。洗脸、刷牙、喂饭、洗澡……婆婆卧病在床的日子,安娜承担起了照顾老人的重任,这让李志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李志和安娜的故事只是中俄爱情的一个缩影。随着两国民间交流的日益密切,跨越文化和地域的异国恋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但对此,也有一些人怀疑,这些美好的爱情或许仍是建立在“物质”之上的—中国男人娶俄罗斯美女是为了更容易获得俄罗斯国籍,俄罗斯女孩选择中国男人则是为了金钱。
李志和安娜不认同这种观点。
李志说:“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用世俗的眼光看待爱情。在我看来,两个人相爱是自然而然的事。我想,安娜所做的可能许多中国女孩都做不到,她的善良是最宝贵的品质。”
安娜说:“中国男人最吸引我的地方是他们的责任感,在李志身上我也看到了这一点。比如对整个家庭的责任感,平时家里的脏活重活他都主动承担,即使我在做饭时,他也会在一旁默默摘菜,这让我感觉很幸福。还有就是对我们的爱情的责任感,他比较能够容忍我的脾气,生活中的小争吵都是他主动退让。”
哈尔滨的俄罗斯油画收藏家王同镇曾长期在俄生活,对俄罗斯文化深深痴迷的他对中俄跨国婚恋同样有着自己的见解。他认为,中国男人的稳重和家庭责任感是吸引俄罗斯女性的最主要原因,“我接触到的中俄夫妻,他们的生活往往是在相互理解中不断磨合,然后才能收获幸福。爱情既是一瞬间的事儿,又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中国男人成熟内敛,俄罗斯女人欢快开朗,这种互补是家庭生活的黏合剂。”
欣赏先生对祖国的赤子之心
7年前,法国女孩蒂娜与她现在的先生相识于法国,对方是一名中国男性。同是学生的两人因在同一家公司实习逐渐走到了一起。男方毕业后回国发展,蒂娜则追随恋人飞到北京。后来,两人在中国登记结婚。如今,他们已在北京安家,共同经营着一家互联网公司。
尽管法国社会常常对中国男人存有“书呆子”“木讷”“封闭”等刻板印象,但蒂娜认为,自己的老公性格开朗,家人和朋友也都很喜欢他。
蒂娜告诉《环球》杂志记者,当初最吸引她的,是对方身上谜一样的中国文化。她还十分欣赏先生对祖国的赤子之心,“这样的爱国热情正是当代欧洲年轻人普遍缺乏的。”
不过,中国人对家庭及传统的重视程度之高,却是蒂娜嫁到中国后才体会到的,这也着实让她花了些时间来适应。
蒂娜的先生法语流利,与妻子及其亲友交流没有障碍。来到中国的4年间,蒂娜也在积极学习中文,如今已能用中文流利说笑了。
与这两人相比,另一对中法恋人对彼此的语言不甚了解,即便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平静和睦地生活。
杰奎琳现已年近60,但当年金发美女的风韵仍依稀可见。她生于知识分子家庭,曾获得博士学位,退休前从事咨询业。杰奎琳的中国伴侣,比她小12岁,高中学历。
两人早年在中国相识,现定居巴黎,其实,他们并未结婚,而是像很多法国人那样,以爱情的名义生活在一起。
他们的家庭生活分工是“女主外,男主内”。杰奎琳是个开朗、和善的人,对方则性格温和,杰奎琳只会讲几句简单的中文,对方的法语也说不成句,但两人就这样“混搭”了几十年。
比日本男人更尊重、体贴女人
在上世纪80年代日本经济蒸蒸日上的时候,多数日本女性希望嫁给学历高、工资高、身材高的“三高男性”,然后过上轻松自在的主妇生活。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日本女性步入职场,她们的择偶观也在发生变化。
来自中国的王先生大学毕业后留在东京工作,后与高久美小姐结为伉俪。妻子认为,较之大男子主义颇为严重的日本男性,中国男性更尊重、体贴女人。
比如,王先生并不像很多日本男人那样,下班后呼朋唤友去居酒屋喝酒,而是回家为妻子做几个拿手好菜。平时,王先生也会分担些家务,让同在职场的妻子轻松不少。当然,由于文化差异,两人也会时常出现摩擦,但王先生一直以尊重和谦让的姿态,让这段跨国婚姻过得有滋有味。
中国男性的体贴、谦让固然能让日本女性感到幸福,但“缺乏时尚感”往往会成为他们的减分点。28岁的田中小姐对《环球》杂志记者说,她觉得中国男性的打扮千篇一律,欠缺个性,不像日本男人那样,有着较强的审美意识和时尚感。
远嫁中国,大多因为贫穷
黑龙江男孩小岩长得挺精神,可是由于“内向”和“不会来事儿”,先后两次相亲遭遇失败。后来,经受不住父母的一再催促,小岩在一个亲戚的鼓励下决定远走越南寻妻。那个亲戚的媳妇就是通过中介从越南找来的。
“双方都会挑。”小岩说,“中介带着我和我老乡到越南女孩们的家里。有的是人家看上我,而我没看上人家;有的是我看上人家,可人家没看上我。”
最后和小岩互相看上眼的女孩叫察娘,比他小一岁。小岩对察娘非常中意,“就是一种感觉,两个人在一起很舒服。”
小岩和察娘交往了一个多月就准备结婚了。察娘只会一些简单的中文词句,但她和小岩交流起来并不难。察娘连比划带说,小岩告诉记者,“别人都不懂,只有我能理解。”
小岩把察娘带走时,给她的父母留下了1800元人民币,却给了中介5万5,这5万5包括机票、住宿、吃饭等花销。
近些年,像察娘这样嫁到中国的越南媳妇越来越多,因为近水楼台,广西的越南媳妇尤其多,阮氏年就是其中之一。
阮氏年现在居住在靠近中越边境的广西防城港市防城区那梭镇平木村,2006年年底,她通过媒人介绍来到了中国。
“来中国的路上我一直很害怕,一路都在哭。”阮氏年笑着回忆,“当时不会说中文,什么都不知道,担心碰到人贩子。”
她来自越南北部太平省钱海县的一个小山村,有13个兄弟姐妹,家里十分贫困。因此,尽管对未来的丈夫并不了解,尽管对未来的生活一无所知,阮氏年依然愿意嫁入中国。
她自己没想到,婚后的生活很安心,丈夫一家人对她都不错,村里的男女老少对这个外来者也很热情,虽然刚来时语言不通,但村里的姑娘、媳妇都会主动和她攀谈,帮她干一些农活。
在平木村,阮氏年和丈夫一家的收入来源主要是种植甘蔗、水稻,虽然每天都要下地辛苦劳作,但她觉得现在的生活甘之若饴。在她看来,和越南家乡的贫困相比,在中国的生活可以说是富足、幸福的。
“丈夫很爱我,每天干完农活回到家,他还会帮忙做很多家务,照顾孩子。”阮氏年告诉记者,在越南,特别是在农村家庭里,男性很少承担家务,“回到家里就是吃吃喝喝”。
现在,阮氏年和丈夫已育有3个孩子,他们一家为此缴纳了超生罚款。她已经会说平木村本地方言,并能听懂普通话,还在教自己的孩子说越南语。
平时忙完了一天的农活,阮氏年会通过网络和远在越南的家人聊聊天,或者看看中国的电视节目。当记者问她最喜欢看什么节目时,阮氏年笑着说:“最喜欢看广告,因为觉得很有意思。”
阮氏年偶尔也会想念自己的家乡,现在她每年都会回娘家两三次,每次都会带上丈夫和孩子。“早上从这里出发,晚上就能回到娘家了。”
广西社会科学院东南亚研究所研究员孙小迎长期关注“越南新娘”现象,她告诉记者,由于越南国内性别比例失衡,女性地位低下,加上中国和越南之间的经济发展差距,很多越南女孩都愿意找一个中国老公,嫁到中国来。
但是,越南姑娘远嫁中国也并不是都出于上述原因,现在生活在广西南宁的阮氏江就是一个例子。
她生于河内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教师。2003年,她来到中国,在一所大学里学习汉语。2010年,阮氏江硕士毕业后选择留在中国,找到了一份当教师的工作,并与研究生期间认识的中国男友结了婚。
“我已经习惯了在中国的生活,我们结婚后也从来没有因为文化上的差异发生过不愉快。”在阮氏江看来,中国男人更加体贴,也更愿意承担家务劳动。
现在阮氏江的生活平静又幸福,她喜欢张靓颖、陈奕迅,每个周末都会观看湖南卫视的娱乐节目。她正和丈夫谋划着购房置车,假期里到中国各地去旅游。“我喜欢这里,我已经融入中国了,以后会一直在这里生活。”阮氏江说。
宗教信仰一致,能彼此协调照顾
“我叫爱玲,就是‘张爱玲’那个‘爱玲’。”热情活泼的阿拉伯女孩如此介绍自己,让马广智惊异不已。
爱玲常说自己是巴勒斯坦人,虽然她出生在埃及,一直住在古城开罗。马广智则来自中国甘肃,是一名穆斯林。
大约一年前,两人在开罗相识,最初只是在网上聊天,后来很快便成为现实生活中的恋人。
爱玲学过汉语,就职于开罗一家中资机构,对中国这个文明古国满怀憧憬;马广智那时还是开罗一所大学的在校生,精通阿拉伯语,对埃及和巴勒斯坦文化同样充满着好奇。
今年春节前夕,爱玲所在的那家中资机构举行新春联欢会,邀请马广智一同参加。这对恋人彼此注视,用中文共同演唱了一首光良的《童话》:“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如今,马广智已经大学毕业,在一家石材公司担任阿拉伯语翻译,工作地点仍然是开罗。经过一年多的交往,两人决定牵手一生,并于8月23日在开罗举行了一个“阿拉伯式婚礼”。
马广智与爱玲的宗教信仰一致,只是饮食偏好等生活习惯略有些不同。不过,两人婚后能彼此协调照顾,倒也没什么大问题。谈及今后的打算,两人说,在开罗的生活挺愉快,各自的工作也较为稳定,不过今后若是能在中国找到更好的机会,也有可能在中国定居。
尼罗河畔,像爱玲与马广智这样的中埃跨国婚姻并不鲜见。埃及华商会会长陈建南告诉《环球》杂志记者,他在埃及生活十多年来,所知道的中国女子嫁给埃及男子的例子“有100多个”,但中国男人迎娶埃及新娘的事例“不超过5个”。
最近,陈建南的一个朋友与一名埃及女子订了婚。与马广智和爱玲一样,两人宗教信仰一致,男方是中国的基督徒,女方也信奉基督教。
其实,中埃联姻存在不少障碍。对不少埃及姑娘来说,如果在开罗嫁人,男方要准备婚房,但这道门槛会难住一些暂居埃及的中国男人;要是嫁到中国这个遥远的国度,又需要下很大决心。
但为了爱,仍有不少人愿意跨越文化和地理上的障碍,正如爱玲与马广智在歌中所唱:“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