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青年,曾经是作家笔下极具符号特征的文学形象,然而如今提起小镇青年,少了些文艺的味道,却多了几分忧思。有记者近日走访部分农村调研发现,在青年人口流失严重的乡镇村落,留下的一些青年严重沉溺于手机游戏和低俗网络文化,精神文化生活贫乏单一。(《半月谈内部版》2018年第2期)
打王者、玩快手、宅在床……这似乎是当代中国小镇青年的生活素描。
小镇青年这个群体标签被密集关注,大概须提及两件事,第一个,就是一批知识分子开始把研究的视角投射向小镇青年这个特殊群体。最典型的,大概就是那篇《残酷底层物语:一个视频软件的中国农村》的爆款文字,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第二个,是2018年罗振宇的跨年演讲会。他说有两个群体不能忽略:一是小镇青年。去年,小镇青年的崛起,将《战狼2》推上了票房冠军的宝座。二是00后,据统计,00后存款均值为2570元。“他们是纯零花,不像成年人要买车买房。”两相组合,资本市场得出一个小脸通红的结论:小镇青年不仅爱文艺,还挺敢下手。
这样的结论,显然不算特别浮夸。一项针对农村青年做的调研,题目是“如果在异性朋友、健身、旅游、床、美食、手机、Wi-Fi、逛街中选择最喜欢的3项,你会选择什么?”,结果大部分人选择的是手机、Wi-Fi、床。理由是:躺在床上玩手机是最安逸、最经济的业余生活,而锻炼身体和旅行都很累且需要成本。坦白说这些调查和结论,让人多少是有些忧伤和担心的;而某些所谓“国民APP”,在网络直播和短视频上,又恶狠狠地给小镇青年提供了一个表演三俗、贩卖三俗、膨胀三俗的出口。他们的青春和文化消费,最后就这样被坏市场给固化下来。
中国青年报曾经做了一个专版的人物纪实,名字就叫做《“搬砖网红”的虚拟与现实》,记录了那篇爆款网文中的主人公之一,看起来是典型的底层青年的“快手大神”石神伟。我只记住了一个细节:“X博士”在文章里说,当石神伟知道自己比不上PAPI酱,不能优雅地流量变现,“会是怎样的绝望”。石神伟却说,这样的说法,他感到好笑。
是啊,靠自己的双手挣钱,还能不拖全国平均工资的后腿,网上直播也不是靠袒胸露乳刷跑车刷樱花雨,活得不够优雅莫非也是一种罪?
这里有两重断裂:一方面,小镇青年这样的边缘群体,他们的生活不在主流话语圈子里,是“强融”还是尊重,这是价值多元时代需要思考的一个命题。另一方面,对于文化资本市场恶意为之的消费主义倾向,比如吃虫子吃灯泡吃活生生的动物等“表演”,不说一律禁止,起码不能不“分级”。此外,不得不说的,文化低俗消费不只是小镇青年才有的恶趣味,这是人性进化史上的痛点,高知与高智人群同样存在类似的问题。
小镇青年的审美不是骂出来的。仓禀实而知礼节,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文化引导或者文化市场整治固然是挺要紧的事,而在乡村振兴或城镇化推进中,怎样让小镇青年搭上时代的列车,这个问题可能更为关键、更为根本。
稿源:荆楚网
作者:邓海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