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动机
最近几年,“校园欺凌”成为未成年人领域的一个大问题。每每谈及遏制校园欺凌,都会说到矫治青少年不良行为这个话题。
2015年10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政法委书记孟建柱在江西调研时指出,对这些曾经走过弯路的孩子,要坚持以爱育爱,用关怀温暖他们受伤的心灵,让他们重新回到人生正轨。
今年全国两会期间,有全国政协委员提议:目前迫切需要落实和完善刑法、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中规定的收容教养、工读教育等制度,明确实施细则,加大对相关矫治场所的资金、人员投入,用足用好我国已有的制度资源。
在湖北省宜昌市,就有一所专门接收“特别少年”的学校,12年来以爱育爱。2015年11月,《法制日报》记者专门赶赴宜昌,探访这所学校如何矫治青少年不良行为。两年过去了,这所学校在教育矫治“特别少年”方面有哪些新的经验、当地政府部门有哪些新探索?《法制日报》记者再赴宜昌调查。
湖北,宜昌。
这座依长江建起的美丽城市享有“全国文明城市”等诸多国家级美誉。
今年全国两会结束不久,《法制日报》记者从北京赶赴宜昌,再次探访宜昌这所从事“特别少年”转化工作的素质教育学校。
其实都是好孩子
3月30日,时针指向清晨6时,天未亮,天空飘洒着稀疏小雨。
记者来到“宜昌少年西点阳光学校”大铁栅栏校门外。年过六旬的门卫李春桂走出值班室,拉开沉重的铁栅栏校门,认出我是前年冬日来跟他聊过天的记者,热情地招呼着。
2015年11月11日,记者第一次来到这所学校采访。时隔505天,又是清晨时刻、又是晨雨淅淅沥沥,又是那幢宿舍楼、又是寂静的操场,如今在这里就读的学员肯定不是记者上次见到过的那些面孔了。天空微微泛白,春天的温润促发着校园四外山野田地里一片片黄灿灿的油菜花盛开着。
像前年冬日那天清晨一样,记者再次走进值班室,老李从里屋的床边搬来一把方木凳,坚持要记者坐在他值班的椅子上。老李退休前是一名工人,这所学校创办不久他就来任职,至今已有9年。这些年,老李守在校门口,目睹过成百上千的“特别少年”来到这里,也目送过成百上千的“特别少年”挽着父母的手臂离开这里。
“我是有孙儿的人,看到他们一天天变好,听这些娃儿喊我爷爷,心里蛮高兴,觉得干这份工作挺光荣的。”老李告诉记者,就在前一天,有个男娃儿在院子里下车,瞪着眼睛,指着送他来的父母恶狠狠地说,“等我回家,我把你们都杀了”。
“哪个家里没娃儿。”老李感叹连连,“哪家父母愿意娃儿变成那个样子。”
起床哨还没吹响,记者走进厨房。年过六旬的陆辉荣头戴厨师帽、身着厨师服,笑眯眯地迎上前来说“又来啦”,他指着大灶上冒着白色蒸汽的大笼屉说,“包子已经蒸好了”。
老陆在学校当主厨十多年,眼见着入校学生一拨拨儿轮换,虽然孩子们刚来时不听话、没礼貌、不做事、不会站队、不会打扫卫生、不会洗衣服甚至不会打饭,但入校后会慢慢转变。
“其实都是好孩子”,老陆凭借在校十多年观察过那么多入校培训的少男少女,笃定这一判断。
特别的学习生活
时针指向6时30分,3声长哨响起,值班教员高喊一声“起床”。
一至三层宿舍房间的灯都亮了,记者站在宿舍楼前的操场上,望见二楼敞开门的宿舍内有男学员穿好衣服,一楼女生班的学员们端着各自的脸盆,整齐地站在敞开式楼道里列队报数。
10分钟后,又3声长哨响起,学员们相继跑出楼门,这是早操时刻。教员杜义身姿挺拔地站在操场旗杆下,面对8个班近80名学员下达列队口令。
天降小雨,操场地面湿滑,跑步科目改为原地锻炼体能。两名男学员迟到了,神色有些慌张地跑到队列外立正喊报告,杜义批评提醒几句后允许他俩入列。学员听从杜义口令——挥臂、转腰、抻筋、高抬腿……
按学校课程安排,学员每周二下午进行体能训练,在校内操场列队跑步5公里。
“我们一般说跑40圈。”副校长辛进锋说,大多数学员家境优越,在家受宠或被溺爱,尤其是那些迷恋网吧、酒吧、卡拉OK、黑白颠倒、夜不归宿的孩子们,入校一听这科目,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小时早操结束,各班“排头兵”带队回宿舍打扫卫生。“排头兵”轮流由表现好的学员担当,要起模范表率作用。
辛进锋带领记者走进学员宿舍楼,二楼左侧,一名高个子、戴眼镜的学员正在清扫卫生间,水冲便池、消除异味,然后擦拭水池、墙壁瓷砖。这位学员见到记者,站直身大声说“叔叔好、辛哥好”!“咦,他叫你辛哥?”
辛进锋憨憨地笑着回答,“刚入校,他们都管教员叫老师,后来熟悉了,我们让学员叫哥叫姐,他们也愿意这样”。
记者走进楼道左侧一间男学员宿舍,门旁内墙上挂有一个大大的电子钟,有学员跪在双人床上小心翼翼地叠军被,就是那种见棱见角、四四方方的“豆腐块”,有学员在拖地、有学员擦窗户玻璃。宿舍壁柜中的脸盆、杯子、牙刷、暖瓶摆放齐整。
记者来到楼道右侧一间男学员宿舍门外,看见高高晾挂着多件学员外衣外裤。辛进锋介绍说,学员入校要学会洗内外衣裤、刷鞋垫、刷鞋,每两天洗一次外衣外裤,每天洗完澡要洗内衣内裤。有些学员刚来时偷懒,同屋住着的教员要查看晾晒衣裤、球鞋和鞋垫的数量,如果对不上数,就要问清楚是谁没洗衣裤或刷鞋。
7点半是吃早饭时间。学员们饭前列队唱几首歌,记者听到学员们大声唱着《父亲》。
记者走进食堂,在厨房窗口近旁看学员们领饭,他们列队依次走到窗口前,送进一个碗领取肉包子、卤蛋,再送另一个碗盛粥,有女学员只领了一碗粥和一颗卤蛋,有男生领了两个肉包子。
“学员们要吃饱吃好,想吃多少都可以,但是不允许剩饭剩菜浪费粮食。”辛进锋对记者说。
记者注意到,每名学员从窗口领取早餐后,都很有礼貌地轻声对窗口里站着分菜的陆师傅说声“谢谢爷爷”。
往事不堪回首
16岁的乐乐(化名)已有4年烟龄,他告诉记者,上高中才一个月就被爸爸送来。爸爸在外地经商,每天留给他100元零花钱,由妈妈供给。他习以为常,拿钱就走,一天一包烟,结交一帮社会青年,上网吧、下酒馆、泡歌厅,旷课不去学校,几个月不回家,却听不得爸爸对他的任何劝告。妈妈以泪洗面,曾经在家跪地苦苦哀求,他偶尔也有一丝回心转意,但只要与“哥们儿”见面,就把一丝悔意忘到九霄云外。
15岁的明明(化名)端坐在记者面前,说自己厌学逃课,整日与二三十岁的无业青年混在一起,游荡于网吧、酒吧、KTV,多次受人唆使,结伙替出钱者报复敌对一方,有一次打群架,对方持刀追砍,互殴伤残,吓得他心惊胆战,却特别敬佩奋不顾身、两肋插刀的楞头青。父母在他面前哭泣,他毫不动心,父亲忍不住动手打他,他叼着烟卷与父亲对打。
16岁的丽丽(化名)曾经是那样的女孩,“我在家不洗衣、不做事、挑食、抽烟、晚上不回家在外边玩,妈妈见我不想吃饭,端着碗喂我”,泪水从丽丽的脸上淌下来,“我爸爸挣钱特别辛苦,半夜就要起床出门。妈妈为我辞掉工作照顾我……”
3名学员的母亲相继走进学校接待室,接受记者采访。
一位母亲从挎包里拿出一件小碎花布面的婴儿连衣裤,泪水涌出这位母亲的眼眶,那是儿子出生时用过的,她珍藏至今。儿子就读当地一所师资良好的小学,成绩在全年级前八名之内,升入初中发生变化,痴迷上网、夜不归宿、惹事打架、偷拿钱卡、顶撞老师,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作为母亲,她不敢设想儿子的未来,遍寻网吧,斥责、动手、哭求,晾衣架杆打断两根,母亲夜夜无眠,头发一把把地掉。
“妈妈做生意受过多少苦,从没在外人面前掉过一滴眼泪,我哭着跟儿子说,妈妈为你掉过多少泪啊,我儿子无动于衷。”陈女士举起儿子的婴儿服泣不成声。
另一位母亲向记者诉说,儿子上初中的班主任一次次找家长谈话,要求家长加强管教,“我觉得丢脸、着急、生气,喊儿子跪下,他说你有劲儿就把我打死,儿子骂我是贱人,诅咒我们早死。他同学都觉得他对我太过分,劝他对自己妈妈好一点。”这位母亲和她丈夫对儿子的叛逆束手无措,惊恐无奈。
第三位母亲未曾开口已泪流满面,她承认女儿厌学与她一直对女儿期望过高有关。她忆起女儿一直患有支气管炎,每逢犯病,她就背着女儿去医院救治。女儿一天天长大,渐渐不听话,对父母说话火药味十足,彻夜不归。有一次夜深时分,女儿不接手机,不回复电话,这位母亲和她丈夫寻遍附近18家网吧,急疯了……
驱散心霾的人
入校时,有发型怪异、黄毛刺青、打骂父母、桀骜不驯的男孩子进宿舍或盘算如何逃走、对抗教员,或想着怎样拉帮结派、恃强凌弱;有日夜颠倒、抽烟喝酒、好吃懒做、挥霍钱财的学生孤傲叛逆、横眉冷对一切。
这些沾染一身江湖习气的少男少女,在这所学校校长陈锋眼里均视为“特别少年”而非“问题少年”。依他办校十多年的经验来看,尽管这些孩子“家长管不好,社会管不了,学校不想要,自己不想学”,但他们心里都渴望被关爱、渴望受尊重,心里都有阳光,只是由于种种复杂因素干扰,被“心霾”封闭了通往充满阳光未来的通道。
“入校学员家庭有房有车、衣食无忧的占有相当大的比例。”陈锋告诉记者,学员有本地的,也有外省的,家长中不乏机关干部、部队领导、教授、教师、作家、企业家、经商老板、建筑商、包工头。据陈锋介绍,这所学校办学12年来,接收了来自全国各省、市的4000多名“特别少年”,促成了这些“特别少年”自身不同程度的转变。
“4月7日是我来学校工作整整12年的日子。”教员杜义笑着对记者说。
杜义入伍在北京当兵5年,复员后入校当教员,最初以为把带兵那套“克隆”过来简直是“小菜一碟”。随着学校办学理念、教学目标和要求的创新和改进,杜义和同事们与时俱进,积累了丰富的教学经验。记得第一次采访他时,他把那些性格暴躁、脾气乖戾的新入校男学员称作“小炸药包”。眼下,记者再访时问他如何将那些“小炸药包”的“药捻”和“炸药”卸换,杜义不假思索地回应一句“要把孩子们封闭的心掰出一道缝儿来”。
杜义的床铺摆在学员一班宿舍的门边,床边小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学员档案,他24小时跟学员相处一室,一起出操、进餐、洗澡,白天备课、授课、督促学员作业,倾听学员心声,晚上照看学员入睡。他深知与学员全天候、零距离的相处中,一言一行和点点滴滴的处事方式与情感都会对学员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学员眼里的杜哥有威严更有慈爱,这位“大哥”做人尊严显示出骨子里的诚意、豪气、仗义、体贴是江湖朋友无法相比的。
教员沈建平的父亲是当地一位企业家,经营着颇具规模的家族企业。沈建平高中毕业后入伍在野战部队服役8年,如今已是一个7岁女孩的父亲。
“沈哥”对学员影响的魅力来自他内心的真诚信念,“再顽劣也是孩子”,他能参透特别少年“顽劣”硬壳下的人格脆弱和柔嫩之处,有针对性地施加良性影响。
曾琳雅毕业于艺术设计、美术专业的院校,来校任职6年。回想第一次带班在全校会操,她站在学员面前紧张得不行,有学员向“曾姐”打手势,安慰她不要慌张。她与学员同吃同住同操练,跑步、队列、千里拉练大行军,手把手地教那些从不洗衣服的小妹妹们洗内衣、洗外衣、洗鞋子、刷厕所、拖地、擦玻璃,倾听她们倾吐私密,细说心绪。
红色远足拉练
教员杜义的小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学员的生活日记本,记者翻开一个个漂亮的横格本,一页页洁白的纸面上字迹工整,没有任何涂改,这实在让记者有些意外。
“按照《宜昌少年西点阳光学校教育训练大纲》规定,我们每周设置钢笔字练习课程,要求学员誊写时保持纸面整洁,字体工整,字与字、行与行间距均衡。”辛进锋告诉记者,各班学员之间要进行书写评比,各班之间不定期展开评比活动。
学员们练写钢笔字用于抄写、默写《弟子规》,用于摘抄格言、记录生活日记和观影心得,每两周与家长通家信一次,汇报生活学习情况。
在记者赶赴宜昌采访的前一天,全校8个班的学员徒步前往宜昌市革命烈士陵园祭扫,上午8点出发,下午4点返校,往返16公里。记者在学员的生活日记里看到了对这一活动的记述。
红色远足拉练是这所学校重要的训练科目,每年学校要组织3次。由学校提供的《特别的孩子·特别的教育》介绍材料中,提到这所学校在10年中组织学员徒步行至井冈山、韶山、延安、红安、西柏坡、庐山、洪湖、襄阳、恩施、淮安、岳阳、登封、神农架等地,累计行程逾两万五千里。
陈锋对记者说,“我们的红色远足拉练在家长中很有口碑,真正能磨练孩子们的意志、毅力、恒心、自信、担当和互爱的团队精神。新学员家长总来问我什么时候去拉练,他们很盼望”。
龙龙(化名)回想起两天前去革命烈士陵园祭扫的行军,很有些动情地告诉记者,“我们都有行军水壶,我特别渴,在去的路上早早喝完了,回来路上又渴了,班里同学争着把自己壶里的水让给我喝……”龙龙以己度人,十分感恩同学的慷慨相助。
在这所学校训练生活的诸多细节中,教员们运用集体主义道德原则潜移默化地影响学员,削减和移除他们曾经恶性膨胀的叛逆个性。比如学员们吃早餐时,记者在食堂里看到一个小小细节:
按“大纲”规定,学员以班为单位领饭、吃饭,全班吃完后听从排头兵口令起立,将各自座椅摆齐,再转身列队离开。一班列队正要走出食堂,教员杜义请一班学员回头审视摆放的那排椅子。若用眼睛瞄过去,确实有一两把椅背稍有不齐。于是,全班复位,每个人站到自己的椅子背后,重新摆放,既要摆好自己的椅子,又要兼顾全班椅背呈一条线摆齐。
孩子变得懂事了
记者在学校办公室桌上再次看到那本淡黄封面、146页的《宜昌少年西点阳光学校教育训练大纲》。这本“大纲”早在2010年已修改过第二次,近年又新增一些内容。陈锋推荐记者一定要见一个人,说“你一定要见一见戚教授”。
记者从网上查询获知:戚道芳,三峡大学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入选2007年湖北省10名师德标兵之列,荣膺“湖北省五一劳动奖章”,2008年3月退休。
“我从事大学生思想政治、法制、心理健康和道德教育几十年。退休前,陈锋校长找到我,劝我加入他的团队,为特别教育工作尽些力,我很愿意。”戚道芳刚刚度过自己70周岁生日,这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先生,他坐在记者面前,回想十年来与陈锋校长的合作,很是欣慰。
记者相信,两次修订的“大纲”中融入了戚道芳教授的心血,诸如“思想品德教学”“基本社会角色认同训练”以及包括快速持久记忆力、敏锐细致观察力、坚忍不拔的意志力、高度集中注意力和“能力诸元素素质训练”等。
所有送孩子来这所学校的父母并非没有担忧和怀疑。
龙龙的母亲向记者坦率地承认,她和丈夫上网查阅各地多所“择差学校”“培训学校”,看到不少教官打死打残打伤学生的负面报道,又担心自己孩子入校后接触更多“坏孩子”,坠落得更加不可救药。龙龙父母甚至打算把孩子送到千里之外的北京,直至百般打探,终于听到这所学校的良好口碑,才半信半疑地把桀骜不驯的龙龙送来。
入校时,龙龙恨不得把父母放进锅里熬。后来父母收到儿子写的第一封信,不敢相信儿子的笔迹,更不敢相信是儿子的心里话。于是又收到第二封、第三封信,父母把从来没说过的掏心窝儿的话都写在回信里。待学校规定三个月相见的时刻来临,儿子哭喊着爸爸妈妈奔过来紧紧地拥抱、泪流满面,龙龙父母激动得浑身颤抖,呜咽失声。
记者在学校接待室目睹了一位母亲与女儿的相见,母女俩抱头痛哭,许久许久没有说一句话,记者不忍旁观,悄悄闪开。结束会见,这位母亲红润着眼睛告诉记者,她没想到女儿变得这么懂事了。
记者看到学校档案里保存着一位颇具语言天赋的15岁女学员这样写的毕业总结:
——以前的我宁愿变坏,宁愿用谎言语惊四座,也不要默默无闻。变坏不是一件多浪漫的事,事实上它平庸得一塌糊涂,平淡得不值一提。
——成长不是一夜之间,但它需要一个契机,哪怕只是短短几天。眼泪最终会化为珍珠,陪伴我们前行。我们没那么不可救药。
政府欲助“特别少年”
2015年11月23日,《法制日报》刊登了《“问题少年”如何走出心霾阴影》调查报道。时隔一个月,中央综治办在第19期《社会综合治理动态》就宜昌少年西点阳光学校转化大批“问题少年”的做法和成效进行了推介。
2016年3月,时任湖北省委副书记、省政协主席、省委政法委书记张昌尔批示:“宜昌的经验很好,请综治办在全省推广。”同年4月上旬,宜昌市综治办牵头,组织市教育、公安、财政多部门及宜昌少年西点阳光学校负责人专程赴江西省的南昌市阳光学校和赣州市的第十一中学实地考察,随后撰写了考察报告草拟稿,针对宜昌少年西点阳光学校的现状提出了工作建议。
记者前往宜昌市综治办采访了市委政法委副书记、综治办主任向丽,她向记者介绍了相关情况。向丽告诉记者,宜昌市委政法委的所有副书记都去宜昌少年西点阳光学校考察和调研过,都认为这所学校做得蛮好。如果政府介入,希望能把本地的“特别少年”悉数纳入这所学校,市委为此开过专门会议。由于去年下半年政府换届,如何帮助这所学校扩大招生范围,如何投入政府资金,如何确定政府、社会和家庭的分摊比例,这些复杂的具体问题尚待详尽研究实施方案。
向丽找来宜昌市综治委预防青少年违法犯罪专项办公室的陈妍接受记者采访,陈妍告诉记者,专项办公室设在团市委,包括市公安局、检察院、法院、教育局等单位在内共有19个成员单位。陈妍提供了两份统计表,分别为市公安局、市中级人民法院4年来针对未成年人涉罪率和25岁以下青少年涉罪率的统计数据。仅以法院统计数据来看,自2013年以来,未成年罪犯每年人数依次为99人、54人、67人和24人。
记者注意到,宜昌未成年人犯罪率从2013年的3.5%降至2016年的1.43%,虽然下降幅度大,但犯罪的未成年人数累计为244人。宜昌市综治委清醒地意识到,对有严重不良行为或轻微违法犯罪行为青少年加强教育,这项任务十分艰巨。
记者前往宜昌市教育局了解学校预防青少年犯罪工作,获悉宜昌市现有各级各类学校870所,在校学生总计491026人。
宜昌市教育局综合治理科科长舒学华曾赴江西考察过两所学校,参与过考察报告的草拟工作。他陪同记者来到宜昌市第七中学。这所拥有1400余名高中学生的学校,刚刚跻身宜昌市首批依法治校示范校之列,此前曾荣膺“全国德育工作先进学校”称号。记者一进校门,仰头看见教学楼墙上镌刻着一行硕大的竖书字体,“为学生的一生发展奠基”。
校长颜颉告诉记者,这句话是学校自1954年创办至今一直坚持的办学理念。据舒学华介绍,宜昌市教育局认真落实《市委、市政府关于教育工作全面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意见》,创新性地完善学生综合素质评价指标体系,建立学生电子档案,形成学生成长轨迹“大数据”。
记者走进宜昌第六中学校园,这所初中学校校长谭复杰告诉记者,该校2015年5月成立并逐步完善家长委员会的举措极大地密切了学校与家长的联系,有效改变家长只关注孩子学习成绩而忽视道德养成的倾向。
面对宜昌教育走势的最新动向,陈锋告诉记者,他刚刚向市教育局递交了变更校名“宜昌陈锋特别教育学校”的申请,他相信全社会不可或缺转变“特别少年”向上向善的阵地。他相信市委、市政府会一如既往地支持这所民办学校的长远发展,为“特别少年”的健康成长提供最温馨的成长契机。
就在发稿前,记者得知,4月28日,宜昌市西陵区教育局批准“宜昌少年西点阳光学校”更名为“宜昌陈锋学校”。
(原题为:《宜昌“特别少年”专门教育学校再调查》)
(杜萌/法制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