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说不来实习就不发毕业证,让我们200多个学生从云南到福州工厂里实习三个月,导致我们过年都没能回家,明天早上又要到流水线上去上班,不但不享受法定假日而且还得通宵上班。”近日,云南国土资源职业学院大二学生朱维(化名)向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反映说。
多名同样来自该校机电工程学院大二的学生证实,学校这次共派200多名学生到福建捷联电子有限公司实习,工作都是在流水线拧螺丝、贴标签、盖显示屏后盖、搬运等,每天工作12个小时,还要轮流上通宵夜班。学生提供的实习合同显示,这次实习从1月到4月,2017年的春节假期也在实习期内。
2016年4月11日,教育部等五部门曾联合出台《职业学校学生实习管理规定》,其中明确禁止实习工作让学生上夜班以及加班。
2017年2月10日,针对学生反映的每天“工作12个小时“、“通宵上班”以及“没有法定休息日”等情况,云南国土资源职业学院机电工程学院党总支副书记蒋芳称:“我们正在向企业要他们的排班安排,如有(此类情况),将督促企业整改。”而此前在1月19日,蒋芳针对同一个问题,也曾答复澎湃新闻“正在核实中”。
学生打工的工厂流水线。 本文图片均为云南国土资源职业学院实习学生提供
学生称遭强制实习,校方否认
“这次学校安排我们到福州工厂里实习,导致我们都没法回家过年,大年初五我知道了爷爷去世的消息才没办法乘飞机匆忙赶回老家,连他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没见上。”2月10日,云南国土资源职业学院机电工程学院的大二学生官乐(化名)对澎湃新闻说,没能陪爷爷过最后一个春节,让他感到十分内疚。
官乐的同班同学朱维也认为,学校强制给他们安排长达3个月的寒假实习很不人性化。
根据几位学生提供的与“福建捷联电子有限公司”签订的《实习协议书》,云南国土资源职业学院200多名实习学生的实习期从2017年1月4日到4月9日,协议还写明学生是在作业员岗位实习。
针对学生反映校方“强制实习”、“不让回家过年”等问题,云南国土资源职业学院机电工程学院党总支副书记蒋芳对澎湃新闻称:“此次三个月的实习是(学校)人才培养方案中早已确定的一个环节,如果有学生恶意违反实习纪律,那么实习成绩就是不及格,需要继续参加下一年的实习,如果无正当理由再次违反,那可能就要推迟毕业了。”
学生正在工厂流水线给显示屏装盒。
蒋芳还补充说:“大部分学生,包括学生家长都对学院的实习安排表示了支持和理解。学校也并不存在禁止学生回家过年的情况。如果企业放假时间过短,对于家庭较远、家庭贫困的同学来说,短时间往返也不方便、不安全,所以学校只是建议同学们过年尽量留在福建当地。”
对于校方的解释,参加这次实习的学生李强(化名)对澎湃新闻表示,学校在安排实习地点的时候没有和学生沟通过,“从云南来福州的车费都是我们学生自费的,校方直接开会(决定)让我们来福州工厂上班,我们大部分同学都是云南各地的,家里人也都希望我们回家过年,只是校方以‘毕业证’相逼,我们父母也没办法。”
学生正在工厂流水线给显示屏装盒。
学生称实习枯燥无用,校方反驳
除了“没有回家过年”的不满之外,这批被派到福州实习的不少大二年级的学生还认为,自己每天在流水线做千篇一律工作的这种实习毫无意义。
“拧螺丝、贴标签、盖显示屏后盖、插线、装箱、搬运显示屏、装仓库。”官乐对澎湃新闻称,来实习的同学基本上就是在流水线上一直做这些非常机械的工作。
来自该校机电设备维修与管理专业的李强,也对学校安排的实习工作内容和时间表示强烈不满,“我每天在流水线上就是给设备贴标签,我们很多学生每天一直插线导致手上都起了水泡,这样的实习内容学不到任何有用的知识。”
“我们很多时候要上白班和晚班,白班是从早上8点到晚上9点,晚班是从晚上9点到第二天早上8点,我们每天都必须工作12个小时没有双休日,还得一直承受着工厂工头的无理催促,一个小时只能拿到12元的实习工资。”李强对澎湃新闻说,一想这样毫无意义的生活要持续三个多月就觉得要崩溃,“我现在每天就做两件事,下班睡觉,起床上班。”
针对学生对实习内容的抱怨,蒋芳解释称:“企业毕竟不同于学校,可能无法按照学校专业名称一一对应设置岗位,特别是对于初次实习的学生,企业从风险控制的角度,也不大可能将同学们立即安排到核心岗位。”
从1月中旬至2月10日,不少学生持续反映称,每天工作12小时并且没有休息日,还要排通宵夜班。针对这一问题,澎湃新闻分别在1月19日、2月10日两次致电蒋芳询问校方,但蒋芳两次均表示,“校方正在核实之中。”
早在2016年4月11日,教育部、财政部、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安全监管总局、保监会联合印发了《职业学校学生实习管理规定》,规定第三章第十六条明确表示,不得给实习学生安排夜班加班。
该《管理规定》第三章第十五条还规定:禁止校方通过中介机构或有偿代理组织、安排和管理学生实习工作。
有学生称,学校每年在工厂春节“用工荒”期间,就把学生以实习的名义当作廉价劳动力“卖”给有需要的工厂。
这一说法遭到校方反驳。“学校是与企业合作并签署了校企合作协议,并非与劳务中介或其他公司合作‘卖’学生劳动力。”蒋芳对澎湃新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