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考得不怎么好。”

“怎么不好？你谦虚了吧？”

“三门都90分以上。”

……

2017年1月25日一早，在青海西宁的办公室里，43岁的贾廉洁打了一个“特别”电话。

700公里外的甘肃庆阳市，躺在被窝里的“车生”接了电话。他向遥远的“贾阿姨”汇报期末考试成绩，三门课都考了90多分，但还是认为自己“考低了”。

“车生”，全名叫牛富贵，青藏铁路全线通车后的第一位“天路宝宝”。

10年前，车生在青藏铁路K918次列车上出生，接生员正是当时的列车长贾廉洁。一段缘结下一段情。10年来，贾廉洁与“车生”虽未再相见，却始终保持着联系。

贾廉洁告诉澎湃新闻，她和“车生”一家曾多次计划相聚，但因种种原因，一直未能如愿。贾廉洁说，“希望今年能见上‘车生’一面，带他回到他出生的那一趟列车，重走一次青藏线。”

“车生”的妈妈贾润霞向澎湃新闻表示，一切都是缘分，他们一家也非常想见贾廉洁，希望能重回当年的K918次列车上，谢谢当年帮助过他们的人。

在1月25日的电话里，贾廉洁约“车生”今年来她家过年，“车生”回答说，他也非常想知道“贾阿姨”长啥样。

“车生”

今年10岁的牛富贵，是青藏铁路全线通车后的第一位“天路宝宝”。

2007年1月2日早上6时许，K918次列车行驶在青藏线上，往西宁火车站行进。贾润霞和丈夫牛普津也在这趟列车上，当时贾润霞怀有身孕，距离预产期只有8天，准备回甘肃兰州待产。

列车行至距离西宁站约一个小时距离时，贾润霞的肚子疼得厉害，在众多列车乘务人员的帮助下，她在卧铺车厢顺利产下一名男婴。

在一片欢呼声中，牛普津当场给这个“天路宝宝”取了一个乳名——车生。

2017年1月25日，34岁的贾润霞向澎湃新闻表示，当年临产前的情形，她由于疼得厉害，记不清楚了，但听丈夫说，当时，她躺在卧铺车厢里，不停呻吟，全身是汗。

青藏铁路公司西宁客运段拉萨二车队党总支书记贾廉洁是时任K918次列车的列车长，也是当年负责助产接生的一位“天路妈妈”。

贾廉洁告诉澎湃新闻，得知情况后，作为列车长，她指挥在车厢内临时布置一间“产房”，并通过车载广播，紧急寻找医护人员。然而，广播播了近10分钟，却没找到医护人员。

情况危急，贾廉洁只得组织乘务人员亲自上阵，为贾润霞“接生”。

列车14号车厢的一间卧铺被改造为临时产房，躺在下铺的贾润霞发生声声呻吟，让现场的乘客和乘务人员格外紧张。

贾廉洁表示，由于是二胎，整个生产过程还比较顺利，但助产约半个小时后，婴儿头部露出，颈部却被脐带缠绕，吓坏了不少人，最后她凭借所学的急救知识，解开脐带，口对口将卡在婴儿喉部的胎便和羊水吸出，才化解了危机。

频繁通话

时光荏苒，车生10岁了。

在车生一家人眼中，当年的列车长“贾阿姨”是他们的恩人。

今年34岁的贾润霞告诉澎湃新闻，她和丈夫都是甘肃环县人，如今，她在甘肃镇原县经营一家蛋糕店，平时除经营蛋糕店外，还要照顾两个孩子和家中的老人。丈夫则在内蒙古帮别人开车。

贾润霞介绍，车生一直跟她生活在甘肃老家，目前读小学四年级了，活泼可爱，性格开朗，学习成绩也很好。

而当年为贾润霞接生的列车长贾廉洁，已经是青藏铁路公司西宁客运段拉萨二车队党总支书记，生活在青海西宁。

两家相距虽远，但并未失去联系。

车生一家的生活较为困难，爸爸牛普津曾在格尔木打工两年。在这段时间里，贾廉洁曾多次购买一些衣物，让过年回家的牛普津带给车生。

此后，贾廉洁还曾给牛普津介绍过一份在西宁的保安工作，月薪3000元，但考虑到待遇问题及生活压力，最终，牛普津还是婉言拒绝了这份工作，仍留在内蒙古开车。

贾廉洁表示，过去，她一直是跟车生父亲牛普津电话联系，直到2015年初，她才通过贾润霞和车生直接联系上。

此后，贾廉洁和车生之间的联系逐渐频繁。贾廉洁称，“有时我打过去，有时他们打过来，平均每周打一个，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车生都跟我聊，一点也不生分”。

对此，贾润霞也表示，两家人特别有缘，“我们都姓贾，车生跟贾姐（贾廉洁）的关系也特别要好。要是周末贾姐没打电话过来，车生会主动要我跟贾姐打电话过去。”

“在你的想象中，阿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2017年1月25日，贾廉洁在电话这样问车生。

车生停顿数秒，答道：“是个有爱心的人。”

无暇见面

“贾姐，新年快乐，车生可惦记您呢。”2016年春节，贾廉洁照例收到了贾润霞一家人的问候短信。

“在家时，他（车生）总会问我贾阿姨到底长什么样子。”贾润霞说。如今，车生与贾廉洁之间的通话逐渐频繁，每个周末，双方均会打电话。

贾润霞说，慢慢长大的车生，听到家人讲起自己的出生经历，一直想再坐一次迎接他出生的火车，见见他的“天路妈妈”，但一直没有见到，只能靠电话、短信和“贾阿姨”保持联系。

贾廉洁、贾润霞都告诉澎湃新闻，10年来，两家人一直保持联系，并曾多次相约见面，但由于工作忙碌和孩子上学等原因，未能如愿。

2016年7月，青藏铁路通车运营十周年，又恰好车生暑假有空。贾廉洁曾计划邀请车生一家来青海相聚，再次因工作繁忙，相约见面的计划又一次拖延。

今年1月，车生迎来10岁生日。远在内蒙古打工的牛普津提议，等车生放寒假后，带着妻子、儿子来青海，与“天路妈妈”团聚，这也算是送给车生10周岁的生日礼物。得知这一计划后，贾廉洁格外高兴。

“先去青海湖，再去看看昆仑山……”贾廉洁在心底盘算着，等车生到了西宁，送他学习用品，给他补过10岁生日。但同样因贾廉洁要忙春运工作、车生的一位亲戚去世，相见的计划暂时被迫取消。

贾廉洁说，“等忙完春运了，我就抽时间去看他（车生）。”

（澎湃新闻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