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网消息: 2018年5月30日,光华工程科技奖如期揭晓,温州医科大学校长李校堃因在“生长因子”研发及应用领域的卓越贡献获此殊荣。
“生长因子”这一让李校堃探索26年的“医学谜团”是一种肽类物质,它能让皮肤创面无痕愈合,能让断裂神经自然重合,能让缺损的器官再度还原,未来或能让衰老的生命重返青春。
投身医学研究
出生于1964年的李校堃,童年在陕西富平度过,曾多次目睹疾病对生命的无情摧残和掠夺。“两岁时,最疼爱我的爷爷病重走了。小时候,母亲因为肺结核受尽折磨,差点送了命。”这些经历让李校堃内心痛苦,却也让医学在他心里扎了根。“在高考时,我选择了学医。”
然而,本科时在医院肿瘤科的一次实习经理,却让李校堃放弃了做医生的念头。“那时,就在一周内,我看到了十几名病人的离去,却无能为力。我突然有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因为医学还太落后,好的药、好的治疗方法必须依靠医学科研。后来我就决定去搞科研了。”
1992年,李校堃考上中山医科大学微生物与生化药学博士研究生,同时兼任暨南大学生物工程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正是这时,他的导师、暨南大学生物工程研究所所长林剑教授引领他走上了“生长因子”的研究之路。
着迷于 “生长因子”
1992年的一个夜晚,骑自行车回校的李校堃不慎冲入了校外一处遍布岩石的深沟,面部着地,严重挫伤。“我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里,医生说太晚了,没有缝合的医生,初步处理后就让我回家了,等第二天再去缝合。可是那一晚,我疼得根本睡不着觉,想着医生说要缝30多针,那样脸根本就不能看了。老师甚至还帮我联系了整容医生。”
李校堃在床上辗转反侧,瞥见了放在桌上的几瓶“碱性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喷雾剂”,这正是导师要他次日带去进行动物实验的试剂。
“当时我突然想到,我们正在研究的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可以修复创面,是不是可以用在自己身上。”可是当时学界认为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可能会导致细胞过度增生,存在成瘤风险。 “我当时心里也非常害怕,万一用了长出肿瘤呢?”可是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李校堃最终还是在自己脸上用了。“喷了一会儿后,伤口就不大疼了;再喷几次,伤口就不渗血了。”更惊奇的是,第二天伤口竟开始结痂。他欣喜地拒绝了整容医生的治疗,三周后伤口痊愈,完全没有留下疤痕。
正是这次“毁容”的亲身经历,李校堃和研究所大胆决策,开始在少部分临床展开试用。“当时的规定是只要经过药监部门的批准,药物可以小部分在临床试用。我们将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在一家医院的二十多例病人身上使用,包括神经、口腔、骨科等方面的创伤。效果非常好,治好了很多原本没办法医治的病例。”由此,李校堃坚定了运用生长因子开发治疗烧伤创伤药的信心。
然而,当时国内外生物学界对“生长因子”制药并不看好,对李校堃药物研发的质疑纷至沓来。“那是我科研生涯中最黑暗的日子,太多不理解,我除了咬牙只能再咬牙。”为了采集关键的实验数据,李校堃常常夜以继日、席地而睡,一次实验室停电,他甚至在冰箱冰块融化后的冰水中醒来。
经过6年攻坚,他的第一个、也是国际上第一个“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药物于1998年诞生,经过相应审批正式面市。实验表明,该药能促进皮肤血管新生,保护皮肤神经及汗腺毛囊等皮肤附属器件,进而主动促进创面修复,全面提高创面愈合质量。
打造“生长因子”产学研王国
如今,李校堃团队已研发投产3种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一类新药,在全国4500多家医院服务患者超1 亿人次。另有4个药物获批临床试验,拥有45项国家发明专利;并荣获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国家技术发明二等奖、何梁何利科技进步奖、谈家桢生命科学产业化奖等各类奖项。
在李校堃眼中,他的“生长因子”探索之旅依旧漫长。
“生长因子家族浩如烟海,目前我们的研究对象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只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种。可是仅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就有23种,我们现有的研究只涉及一小部分,还有许多未知领域等待我们去揭秘。”
2018年1月,李校堃团队又有了一项重大发现,论文在《Nature》杂志上发表后引发国际关注。这篇论文解析了人体“抗衰老蛋白αklotho-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受体1c (FGFR1c)-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23 (FGF23)”三元复合物晶体结构,证实了FGF23是调控衰老及老年相关疾病的关键靶点,能指导未来抗衰老和代谢性疾病药物的开发。
在中国工程院院士付小兵眼中,李校堃是科研人员中的楷模。“我也是研究生长因子的,生长因子本来属于生化领域,但是李校堃却创新地将其与基因医学结合在一起,走出了一条新路子。他不仅非常刻苦,在艰难的条件下始终能坚持科研;还有着非常开阔的眼界,一直坚持开拓与国际同行的交流,集聚全球人才共同参与研发。最难得的是,他能够迅速将研究成果应用于临床,20多年来在创伤治疗方面造福了很多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