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产婴后扔出窗外 因杀人罪获缓刑

4月25日，北京市朝阳法院，将新生儿扔出窗外的小华被判缓刑。

在单位宿舍内诞下女婴后，小华(化名)直接顺着宿舍窗户把孩子扔出去。新京报记者了解到，因女婴掉进一层的垃圾堆里，被保洁人员捡到后及时送医，保住一命。

昨日上午，该案在朝阳法院开庭审理并当庭宣判，小华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刑三年。

庭后，提起孩子小华一直落泪，她说孩子仍在福利院，但自己没有结婚，也没有能力抚养，不想接回孩子。

生产后把婴儿从二楼窗户扔出

今年22岁的小华身高1.75米，初二就辍学打工的她，因在京务工一直住在单位宿舍。

“因为她挺高的，又很瘦，一直看不出来怀孕。”一位室友出庭作证说，小华怀胎10个月，室友们都没看出来。直到事发前几天，她才主动告知大家怀孕一事。

根据检方指控，2017年3月16日8时许，小华在北京市朝阳区来广营乡某宿舍内分娩一女婴，并将其从二楼窗户扔至楼下垃圾堆内，该女婴被他人捡拾后送到医院救治。

提到被丢弃的孩子，小华掩面哭泣。

“我们宿舍共4个人，平时睡觉都拉着厚帘子，那天早晨起床，看到房间里有一大摊血，全吓哭了。”小华室友告诉新京报记者，平时女工们都上班，和小华交流不是很多，大家都没敢问怎么回事，就收拾东西上班了。

约一小时后，保洁人员在清理垃圾堆时发现小婴儿，连脐带都没有剪断，便赶紧送医。

医院出具的诊断证明显示，婴儿“生命体征平稳，额头部见V形皮肤裂口，长约5厘米，深达筋膜层，少许出血，脐带未断，额面部外伤。新生儿脐炎，脑发育畸形，新生儿缺血缺氧性脑病。”

侵犯新生儿的生命健康权

接民警电话后，小华主动到公安机关归案，后被公诉机关以故意杀人罪起诉。

昨日上午，因涉及个人隐私，该案未公开开庭审理。据了解，小华对检方的指控没有异议，当庭表示认罪。其辩护律师吴松认为，小华系初犯，属于间接故意犯罪，主观恶性较小且犯罪未遂，具有主动投案自首、认罪悔罪等情节，建议对其适用缓刑。

法院经审理认为，小华未进行任何清理和包裹，将赤裸的新生儿从二楼扔到一楼卫生条件极差的垃圾堆内，侵犯了新生儿的生命健康权，构成故意杀人罪。

鉴于女婴被及时救治，因小华意志以外的原因未得逞，系犯罪未遂；且其在接到民警电话后主动到案，并如实供述所犯罪行，属于自首，故依法减轻处罚。

法院一审判决小华构成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宣判后，小华当庭表示不上诉。

主审法官还当庭对小华进行训诫和法制教育，“青年人应有责任意识和法律意识，要规范和约束自己的行为。一旦发生类似情况，要勇于承担起法定责任和义务。”

■ 追访

1 为何杀人罪而非遗弃罪？

遗弃主观上希望孩子被捡拾，而非放任死亡

新京报记者了解到，小华被抓时按照遗弃罪被刑事拘留，而在公诉阶段，公诉机关将罪名定为故意杀人罪。

本案主审法官张妍表示，遗弃罪是具有抚养义务而拒不履行的行为，比如将孩子穿戴好，放置在福利院门口，或置于人口繁密、易被人发现的公共场所，“主观上希望孩子被他人捡拾，而非放任孩子死亡”。

而小华的行为与遗弃罪不同。她将赤裸的新生儿丢下垃圾堆，在卫生条件极差的环境下，在3月份寒冷的天气里，是会造成婴儿死亡的。作为成年人，小华应该了解这些情况，因此她主观上有放任孩子死亡的故意，其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

2 如果不接回 婴儿怎么办？

民政部门有权收回抚养权，权力机关将追责

庭审结束后，小华说自己至今没去福利院看过孩子，也不想接回孩子。明明有亲生父母仍无法被接回，孩子该何去何从？

安理律师事务所律师、合伙人包华认为，小华是孩子的法定监护人，明知自己有监护职责，如果福利院等相关部门作出指示仍不接回，恐会被追究刑事责任。

包华介绍，首先，判处缓刑不等于不违法不犯罪，而是有条件地不关押，小华需要定期去社区报到。

福利院如果发现她不主动接回孩子，可以上报到主管的民政部门，要求民政部门进行处理。如果小华经过工作依旧不肯接回孩子，民政部门有权收回抚养权并由权力机关对其追究进一步的刑事责任。“首先追究的就是取消缓刑，并决定是否追究其遗弃罪的刑事罪名”。

■ 讲述

“没结婚，也没能力养孩子”

昨日，取保候审的小华来到庭审现场。她身材纤细，眼神呆滞，偶尔和室友交谈几句，声音低到听不清，几个字几个字地蹦。

事发时，小华刚满21岁。她说，自己初二辍学后就开始打工，也不听父母的话，从老家来到北京务工，开始交男朋友。平时，她很少和宿舍室友们交流，交了男朋友后发生了关系。

和男友分手几个月后，小华发现身体有些异样，腰开始疼，拿验孕棒测试，发现怀孕。至于为何没有觉察到生理期异常，小华说，之前会很少，因此并没有怀疑过自己怀孕，测出来时，流产已经来不及了。

“我之前很活泼，发现怀孕后开始闷闷不乐。”小华说，自己手足无措，不想联系前男友，也不想告诉父母和室友，“太丢人了，我一直默默承受”。这段时间里，因交流较少，室友们也没有发现她的变化。

直到案发当天早上，小华肚子开始疼。她不愿意过多回忆生产的情况，只是说肚子疼后蹲在地上就生出孩子。

小华的父母曾提出，把孩子接回家抚养，遭到她的拒绝。“我还没有结婚啊，没结婚。”她多次重复这句话，并表示目前已经有了新男友，但没有告诉他这一切。此外产后仍有些后遗症，比如浑身发冷。

如今，小华仍在原工厂上班，只要提到孩子，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掉落。她表示很想知道孩子的情况，但是自己没有结婚、也没有能力抚养，并不想接回孩子。

“你是孩子的母亲，要承担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你还很年轻，我们不希望还有其他不幸发生。”法官说道，并提醒年轻女性在感情上要保护自己，避免相关事件发生，发现问题及时去医院检查。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刘洋

本版摄影/新京报实习生 陈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