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泰康保险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陈东升
■中国经济时报记者 王小霞
在“健康中国”的战略布局下，大健康产业正在成为一片蓝海，引得资本争相进入。而借助产业链优势，越来越多的保险企业加速布局深耕。
近日，泰康保险集团旗下从事健康产业投资和管理的全资子公司泰康健康产业投资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泰康健投”)在京成立。该公司由泰康保险集团投资30亿元成立，整合了泰康医疗、泰康之家、纪念园和健康不动产等医养板块。
作为国内最早进入养老产业的保险公司，泰康保险集团依托险资背景，以保险、医养、资管为三大业务支柱，初步形成三大产业链条的闭环：养老保险与养老社区、健康保险与医疗服务、养老金与资产管理。十年布局，泰康已经从养老行业的先行者发展成为健康产业的领军者、养老方式变革的倡导者和推动者。
“泰康要在中国推动一场养老革命，改变中国人的养老方式和养老观念，并不断通过创新提升效率，使高品质医养服务辐射向更广泛的人群。”泰康保险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陈东升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泰康要为我国老年人提供五位一体的养老生活方式。
最早布局
截至2017年，我国60岁以上老年人口已有2.4亿，预计到2050年前后，中国老年人口数将达到4.87亿的峰值，占总人口的34.9%，意味着将近每3个人中就有一个超过60岁的老年人。而伴随老龄化与疾病谱系的转变，我国养老服务设施和养老机构床位严重不足，养老产品供给与需求消费品质结构性失衡，医疗资源尤其是康复、老年及全科的医疗资源供不应求的状态日趋严峻，中高端医疗健康服务短缺。
十年前，陈东升便敏锐地观察到养老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当时，陈东升带领团队在全球范围内，考察了至少20多个养老社区，最终选择将美国大型养老社区CCRC（持续照料退休社区）模式引入国内。
“十年前我去美国，看到95岁的老先生在跑步机上跑步，那一刹那让我十分震撼。”在2017年泰康客户体验节活动现场，陈东升回忆在美国考察时的情景说，在那里，老年人学瑜伽、练芭蕾，过着有活力、有尊严的生活，对生命充满热爱。这让陈东升很感动、很兴奋，也更加坚定他做“医养”的决心。
“中国不仅是老年人口规模总量大、速度快，更重要的是‘未富先老’。”陈东升表示，我国“未富先老”的现实与基本医疗养老服务不充分和不平衡的问题，需要政府与社会在医养基础设施、产品和服务等方面加强投入及调整结构。自2012年以来，国务院多次发文鼓励保险资金等社会资本进入养老和健康产业。
2017年7月4日，国务院发布了《关于加快发展商业养老保险的若干意见》，确定了加快发展商业养老保险的多项措施，其中一项举措是鼓励商业养老保险投资养老服务产业，以投资新建、参股、并购、租赁、托管等方式，积极兴办养老社区以及养老养生、健康体检、康复管理、医疗护理、休闲康养等养老健康服务设施和机构。
泰康及时把握中国人口老龄化、经济服务业转型、娱教医养消费升级的机遇，从2007年就开始进行养老产业探索，2009年率先获得行业第一个由原保监会批准的养老社区投资试点资格。
泰康保险集团副总裁兼泰康健康产业投资控股首席执行官刘挺军告诉本报记者，不同于传统保险公司，泰康立足保险主业，将虚拟保险产品与实体医养相结合，改变传统保险公司仅提供保险产品的局面，实现保险产品、客户与服务的延伸，为客户提供全生命链的产品与服务。按照泰康的规划，客户可通过养老保险，在养老服务体系里安度晚年；通过健康保险，在医疗健康体系里得到服务和治疗；通过投资理财型产品，实现财富增值。
创新模式
在建设养老社区之初，泰康便开始探索自己的“医养融合”模式，创新实践“一个社区，一家医院”的理念。
根据胡润百富对中国高净值人群的持续调查发现，中国高净值人群对理想的养老状态需求中，完善的医疗和生活服务以60%的选择率排名第一。
刘挺军说，泰康在养老社区配建以康复和老年病为特色的医院，建立以长期健康管理为目标，以老年医学为中枢，整合急症转诊、长期护理、预防保健及康复治疗的医养康护体系。在此基础上，根据客户的不同身体情况进行分区照护，设置独立生活、协助生活、专业护理和记忆照护四个服务区域，实现一站式持续照护。
泰康的“医养融合”，第一，有好的医疗急救的保障；第二，要有慢性病管理；第三，把康复的现代医学运用到活力生活和长期照护的各个阶段。
“泰康现在拥有全国量最大、品质最高的连锁养老社区。”陈东升告诉本报记者，目前，泰康已完成北京、上海、广州、三亚、苏州、成都、武汉、杭州、南昌、厦门、沈阳、长沙12个核心城市医养社区布局，总地上建筑面积超180万平方米、可提供约2万户养老单元。
陈东升介绍，泰康在各地的养老社区的床位规模在1000-3000张左右，这虽不遵循经济效益最大化规律，但符合我国人口密集的国情。
除了养老、护理、康复之外，近年来，高品质医疗成为泰康发展的又一重要领域。在确定搭建“三级医院临床诊疗+社区配件康复医院+CCRC持续关爱社区”三层次医养服务体系的基础上，泰康通过自建与股权投资等方式在大健康领域进行广泛布局。
据记者了解，泰康的“医养融合”模式通过“保险支付”与“医养服务”的结合，提供“闭环整合型”健康服务，全面管控服务人群的健康状况，控制病源，实现精准医疗，提高医护诊疗效率，降低医疗成本，提升养老生活品质。
同时，泰康也在不断创新探索养老服务产品2.0、3.0版本，将运用高科技、人工智能等技术驱动提高效率，降低成本，让高品质养老服务辐射更多的人群。
泰康创新的养老模式获得市场和客户的广泛认可。截至目前，泰康在全国已开业的四个社区已入住两千多位老人。以北京燕园为例，燕园一期自2015年6月投入运营，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实现独立业态99.7%的入住率，二期开业又提供216户养老单元，仍然一房难求。
可以说，保险公司投资医养实体，将虚拟保险与实体医养相结合，实际上整合了老年生命产业链，形成了全新的医养融合商业模式。同时，高品质医养社区的出现，满足了我国老龄化趋势下中产人群养老服务消费升级的需求，是医养产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样本产品。
一场养老革命
陈东升曾在多个场合都说过，泰康养老社区的定位和传统的养老是不一样的，泰康要掀起一场养老的革命。
革命包含两个层次的含义，第一个层次是颠覆传统养老观念。在十年前，传统的养老院有一点像医院，解决生活不能自理的照顾。泰康的养老社区之所以称为社区，不是简单的名词的变化，是有内在深刻的战略和价值观、品牌内涵上的含义。之所以叫社区，是五位一体。首先是一个家，搬到泰康的养老社区，不是去到一个养老院里，不是离开自己家了，而是有归属感。第二个层次是一个精神家园，是开放的大学，是很好的、舒适的、生活照料的俱乐部。
陈东升将自己理想中五位一体的养老社区定义为“温馨的家”“开放的大学”“优雅的社交会所”“高级医疗保健中心”“独立自主的精神家园”。他希望，就此改变中国老年人对生命的态度，对生命质量的追求，让他们可以“富足而退、优雅一生”。“在这里养老，真正就是一个老年迪士尼乐园，有朋友、有社交、有一流的健康设施。”陈东升说。
更为重要的是，“我们要为社会上95%的人服务，而不是那5%。”陈东升认为，养老革命要惠及大众，让更多人享受到健康、活力、优雅、独立的老年生活。
随着养老社区、医疗体系逐步形成规模，陈东升计划未来要将高品质的养老生活能够进行革命式的创新，从建筑面积等多方面降低成本，以便让普通中产阶级都能住得起。
让更多的人享受到泰康养老社区所主张的新型养老生活，其背后一定是商业体系的创新与打磨，令陈东升有底气的是，险资与医养是“天配”。
“保险企业开办大型养老社区，带来的是一个全新的商业模式。”在陈东升看来，保险与医养产业的结合具备三个优势：一是资金优势，保险资金是长期资金，可以为社会和国家分担投资成本；二是产品优势，保险产品对接医养三支柱，可以提前为人民群众安排未来的养老和医疗服务；三是客户优势，保险公司沉淀了海量的客户，实际上已经锁定了未来医养实体的客户群。
陈东升表示，寿险公司做医养实体有资金、客户、产品等优势，打造闭环的核心是提高服务质量和降低养老、医疗的成本。如果没有这两个前提，商业模式是没有意义的。
而且，泰康发展养老产业，不赚快钱、短钱，是着眼于未来10年、20年，坚持在微利的养老产业里长期投入、长期坚守，并长期为客户提供高品质养老医疗服务。
“我们坚持自己的阵地，坚守专业化，不搞多元化，以坚守寿险为核心，深耕寿险产业链，才走到今天。”陈东升对此非常感慨。
“十年前，我跟董事长在这个行业里像孤独的先行者，那个时候我们出去，说我们要做养老的时候，很多人带着怀疑的眼光——你是不是又是来忽悠我要做房地产的？所以我们要带着PPT、效果图不断去游说。今天得到来自各界的支持，正如董事长说的‘做正确的事，时间就是答案’。”刘挺军说，如今，泰康创新性地将虚拟保险产品与实体医养相结合，打通保险、资管、医养的闭环，形成了完整的商业模式，而且已经在养老与医疗方面具备先发优势，形成了规模效应。
记者观察
大健康风口呼唤新的商业领袖
■王南
大健康横跨三次产业，覆盖面广、产业链长、融合性强，被誉为21世纪引领经济社会发展的朝阳产业。“健康是人类最宝贵财富”“健康投资是回报最大的投资”“健康是生产力”“健康水平是社会进步的标志与人类文明的体现”等理念日渐深入人心。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消费结构的不断升级以及老龄化、少子化社会的到来，人们对健康的追求已经超越过去任何时代。老龄人口现有2.4亿，2035年会达到4亿，“未富先老”的严峻现实，也意味着消费需求集中爆发。
中国卫生健康总费用2016年就已经达到4.2万亿元，健康产业总体规模仅次于美国，位居世界第二。2020年中国健康产业规模有望达10万亿元，2030年有望达到30万亿元，成为全球第一大市场。
但是，目前中国健康服务供给不足与需求不断增长的矛盾仍然非常突出。医疗卫生服务体系不健全，资源分布不合理，优质健康服务资源缺乏，农村与西部的问题尤为严重。以治疗为主的健康服务供给模式亟须转变。一些健康服务缺乏科学和伦理，不合理用药，不规范诊疗，诚信缺失。人们对健康产业的认识存在误区，对健康服务的本质及对市场机制在健康领域能否发挥作用存在认知上的差异，影响到了政策制定和市场主体的行为。医药生产流通粗放式发展。医药生产企业数量多，规模小，产业结构与产业组织不合理，创新能力弱，国际竞争力不足，药品质量亟待提高。医药市场秩序比较混乱，药品安全形势严峻，部分基本药物短缺，农村医药物流体系薄弱等。
随着“健康中国战略”被写入十九大报告，“大健康”更成为热词。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中，国家卫计委改为“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释放出改革升级的重要信号。
促进健康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总体思路已经明晰：把保障公众健康作为最重要的价值取向，遵循健康产业发展规律，把握新科技革命和健康产业大发展的战略机遇，以“促进健康供给与健康需求有效匹配、健康投入合理化与健康效益最大化”为主线，以“完善体系、合理布局、提升质量、产业升级、可持续发展、惠及民生”为着力点，以改革开放为动力，以完善政策为保障，坚持“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结合、市场机制和政府作用相结合、顶层设计和分类施策相结合、国内发展与国际合作相结合”，推动健康产业成为战略性支柱产业，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奠定坚实的国民健康基础。
大健康产业愿景和目标蓝图也很诱人：到2035年，构建起完善的现代健康产业体系，形成一批具有世界影响力和创新能力的健康企业集团、一批特色鲜明品质高端的健康产业聚集区、一批具有全球健康资源和要素配置能力的区域。健康产业成为国民经济的战略性支柱产业和引领未来发展的新引擎。中国成为全球健康产业科创中心、全球健康服务中心，健康产业竞争力与创新能力位居世界前列，研发、产品、服务、标准制定在全球健康市场有重要影响力。健康产业社会效益显著，各类人群健康服务得到全面覆盖和充分保障，国民健康水平位居世界前列。
大健康市场正在成为下一个商业蓝海。中国互联网巨头马云说：“超过我的人，一定在大健康领域产生。”万通控股董事长冯仑曾如此形容大健康产业：“这股风比房地产大。下一个五年大概有20万亿元。”
阿里、腾讯、苏宁等纷纷跨界，同仁堂、云南白药等传统药企辗转腾挪，科大讯飞等高科技新锐更是牛刀小试，再加上泰康等险资、外资布局，传统中医保健、健康管理的转型升级，大健康市场风起云涌。
如何通过顶层设计加强政策引导，通过机构改革和制度调整改善行业管理，使中国大健康市场避免“杂草式野蛮生长”？如何通过资本、金融、技术和互联网共振，穿越商业模式创新的“卡夫丁峡谷”，抢占大健康市场桥头堡？中华文明的珍贵元素如何与现代科学技术融合，为世界提供中国方案的一朵奇葩？大健康不只关乎商业领袖、模式创新，也是国家治理能力和治理体系现代化的试验场。
（作者系中国经济时报记者）
主 编丨毛晶慧 编 辑丨曹 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