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部君
要问中国老龄化最严重的地区在哪里,可能很多人都会想到东三省。
比如这两天,辽宁发布的《2017年老年人口信息和老龄事业发展状况报告》就引起了媒体的广泛讨论。
《报告》显示,截至2017年末,辽宁户籍总人口为4232.57万,60岁及以上老人958.74万,占总人口的22.65%;65岁及以上老人608.17万,占总人口14.37%。
当一个国家或地区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数量占比超过7%时,就意味着这个国家或地区进入了老龄化;比例达到14%即进入深度老龄化;20%则进入超老龄化。
按这个标准来看,辽宁目前算是“深度老龄化”状态。因为年轻人口大量外流、产业萎缩的背景,外界在谈论老龄化时,很容易将目光聚集在辽宁以及东北地区。但东北地区的真的将全国甩在后面了吗?其实未必。
注:全国65岁及以上人口数量
如果还是以户籍人口为统计口径,我们可以举几个例子。比如发达地区江苏,2016年的数据显示,该省60岁及以上老人1719.26万,占比22.1%;65岁及以上老人1167.55万,占比达到15.01%,只从户籍人口年龄结构来看,跟辽宁的情况不相上下。
成都上个月也公布了相关数据。60岁及以上老人303.98万,占总户籍人口的21.18%;65岁及以上人口210.18万,占比也达到14.64%。
当然与辽宁不同,江苏是重要的人口流入地,成都作为省会城市,也吸纳了很多周边地区的务工人员。对二者来说,相对于按户籍人口统计,按常住人口无疑更加客观,这也说明老龄化受人口流动的巨大影响。
那么,辽宁、江苏之外的其他地区呢?
为了方便对比,西部君对各地的老年人口进行了梳理。因为统计口径差别很大,有些是户籍口径,有些是常住人口口径,还有地区数据缺失,所以西部君以中国统计年鉴中的抽样调查为依据,数据年份是2016年,数据未必精确,但同样有足够的参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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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四川,老龄化不容小觑
先来看一张65岁及以上老人的占比排名。
制图:西部君
2016年的抽样数据显示,各地区的老龄化程度,至少可以分为6挡。
第一档以上海为界,还包括重庆、四川、江苏、辽宁。65岁及以上老人占比在13%左右,逼近14%的深度老龄化水平;
第二档以天津为界,还包括黑龙江、湖南、北京、山东、浙江、湖北、安徽,占比全都超过11%;
第三档是河北、吉林、陕西,占比接近11%;
第四档以内蒙古为界,还包括河南、福建、甘肃、广西、贵州、江西,占比介于9%—10%;
第五档以青海为界,还包括山西、云南、海南、宁夏、广东、新疆,占比在7%、8%左右,属于年轻化的地区;
第六档为西藏,65岁及以上老人占比4.98%。当然这和西藏的统计样本数最少有一定关系。
如果以分区域来看,可以发现不少有意思的地方。比如同样是东北地区,辽宁、黑龙江高居全国前列,但吉林却只排在15位,形成明显分化;发达的江浙沪包邮区,最低的浙江,65岁及以上老人也有11.6%,三个地区全部进入全国前10。
西部君所关注的西部,则成为落差最大的地区。重庆和四川高居前二,如果按照老龄化加速的趋势,2017年、2018年应该也达到了深度老龄化水平。
除了重庆四川,榜单上的下一个西部省份是陕西,已经排到了16位。甘肃、广西和贵州等都将近20名的水平,几大自治区如宁夏、新疆、青海、西藏等则处在垫底水平。
同样是沿海发达地区,江苏高居榜首,浙江跻身前十,福建也接近10%,但广东65岁及以上人口却只有7.7%,全国倒数。广东的特殊一方面与外来人口多有关,另一方面,像潮汕这种高生育率、多子女地区的存在,也降低了老年人口的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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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浙沪到了危险时刻
如果按照文首提到的标准,除了新疆,其他地区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都超过了7%,都进入了老龄化,部分地区正朝着深度老龄化迈进,可见中国的老龄化进程已不可逆转。
具体来看,除了东北之外,老龄化的程度与经济发展水平,并没有严格的对应关系。
同样是经济发达地区,上海、北京与广东的老龄化程度截然不同。当然,像上海、北京这种人口净流入地区,虽然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严重,但是老龄化形成的压力可能未必也很高。只要适当开放户籍,很快会有大把的年轻人前来就业。
比如如果除开外来人口,按照户籍口径,上海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483.60万人,占总人口的33.2%;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317.67万人,占总人口的21.8%,远超辽宁。可见外来人口对于本地老龄化程度的改造。
人口的外流,还会将老龄化的压力放大。
1991-2015年25年的统计显示,人口流出地区主要是四川、重庆、河南、安徽、贵州、广西、湖北和湖南八个地区,人口流动量占全国省际间流动人口的80%。
可见,四川和重庆的压力明显,虽然二者这两年出现人口回流,但是如果缺少对外来人口的强吸引力,老龄化的压力将越来越大。当然这也是壮大养老产业的契机。
在衡量老龄化对地方的影响时,除了要考虑人口流动的因素,其实还得看儿童(0—14岁)占比。西部君也根据中国统计年鉴对全国进行了梳理:
制图:西部君
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排名较低的几个西部省份,比如贵州、云南、宁夏、新疆、青海、西藏,0—14岁人口数量,占总人口比例都快达到20%,在全国排名靠前。重庆和四川,儿童数量则整体不足。
这说明整个西部地区,除了川渝,老龄化的压力相对较小。像贵州和广西,作为重要的人口流出地,年轻人口外流,放大了儿童占比,两地都超过21%。
儿童占比与65岁及以上老人占比越接近,意味着老龄化的压力越重。其中,儿童占比低于后者的地区有辽宁、上海、黑龙江、北京、天津。
上海和北京,依旧与黑龙江和辽宁无法等同而论,前者人口吸引力摆在那里,后者却是实实在在的人口外流地。不过东北的人口危机倒是再次得到了证明。
江浙沪包邮区,老人占比高,儿童占比低,生育率低是重要原因,它说明老龄化比想象的要严重。虽然在当下三地是重要的人口流入地,但考虑到产业转移的加速,以及年轻劳动力的回流,可以说,江浙沪也到了危险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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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最年轻,珠三角城市群活力充沛
上面是各省的情况,具体城市之间呢?城市之间的排名会不会跟所在省的排名重合?我们再来看主要一二线城市的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
注意因为这是2017年的测算数据,而且不是按照统计年鉴的抽样调查测算而来,所以与上面的数据存在出入。
南通、沈阳、长春高居前三,遥遥领先其他城市,65岁及以上人口远超14%的深度老龄化标准线。值得一提的是,成都虽然低一档,但是也超过了14%,进入深度老龄化。
其中南通高达19.2%,老龄化如此严重,跟计生执行严、生育率低有关,比如南通市的如东县是全国计生红旗县。
如果与上面的省份数据进行对比,可以发现二者之间还比较吻合。比如东北的省会城市沈阳和长春,成为代表性的老龄化地区,高居全国前三。
此外,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四川高成都也高;浙江高,省内的绍兴和嘉兴也高,分别位居第5第6;江苏高,省内的常州、徐州、无锡也不低。
如果以7%的老龄化标准来衡量,一二线城市中,只有佛山、珠海、惠州、厦门、中山、东莞、深圳等7个城市,还没有进入老龄化。尤其是深圳,在一线城市中,65岁及以上老人占比只有3.4%,同上海和北京形成截然区别,与其移民城市的年轻气质极为吻合。
上面提到的这几个城市,都是位于珠三角地区,相对于长三角的江浙沪包邮区的暮气,珠三角一带无疑显露出了更为年轻的气质,更小的老龄化压力,这也是很多研究者认为珠三角必将与长三角拉开差距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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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结
综合来看,东北,江浙沪包邮区,以及西部君所关注的川渝地区,老龄化的压力已经相当明显。对三大区而言,这种压力又会在各自的经济条件和结构下,被放大或者缩小。尤其对于东北地区,人口危机对应着产业衰退,老龄化的冲击,将会很大。
江浙沪包邮区因为其经济实力,对于老龄化的冲击,有比较强的抗压能力。但是考虑到产业转移的大背景,未来的养老负担依旧不可小觑。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在部分省份收不抵支的压力下,随着养老金中央调剂制度的建立,包邮区将拿出一定的盈余来分给落后地区,这也会放大其老龄化压力。
至于四川和重庆,作为西部的龙头,在未来将会成为承接产业转移的主角,人口吸附力会得到一定强化,不过在与中部和东部的流动人口争夺中,优势依旧不可高估,必须尽快为正在到来的老龄化做充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