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RanRan
本文选自“雪球”,作者“RanRan”,原标题《2018 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大会问答》。
2018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大会问答
巴菲特:早上好。我是沃伦,坐在我旁边的是查理。有很多事儿啊,查理做得都比我好,但是呢(此时拿起一盒喜诗糖果,开始拆包装(全场笑)。把外包装打开后,里面还有一层塑料包装,把盒子递给了查理。)不太好打开啊,查理,你帮我咬开吧。(译注:这是在拿查理开玩笑,在今年的 Daily Journal公司股东会上,在与投资者交流时,查理连撕带咬,大概用了两三分钟才把一盒喜诗糖果打开。)
(介绍伯克希尔董事。)
(介绍伯克希尔第一季度业绩。)
坐在我右手边的是媒体代表,坐在我左手边的是分析师代表,我面前的是我们的合伙人。在提问环节中,将由媒体代表、分析师代表和合伙人轮流提问。在接下来 6 小时左右的时间中,在各位提出的问题中,一定有许多问题与当前的时事相关,这很正常。我们俩现在不知道要回答什么样的问题,可能有人会问我们,美联储将采取什么样的政策、美国是否将发生通胀、经济将向好还是放缓、我们将来可能面临什么样的竞争威胁。问什么问题都可以,但我们不透露伯克希尔的买入或卖出活动。
在此,我想说一下,我觉得有一些提问,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我想先用几分钟的时间,给大家简单讲一个道理,就是说,如何想明白什么是投资,在投资的过程中,如何克服被眼前这一天、甚至眼前这一分钟的事儿干扰。
为了把这个问题讲清楚,我想简单回顾一下我个人的一些经历。我手里拿着的是一份 1942 年 3 月 12 日的《纽约时报》。我的阅读进度有点儿落后了。让我们回到那个年代,在这份报纸出版的那一天,美国已经卷入第二次世界大战三个月了,战场上的形势不容乐观。报纸的头版头条上,接连不断地出现太平洋战事失利的消息。大家现在看到的是 1942 年 3 月 11 日之前的几个新闻标题。
大家看一下这些新闻标题,我们深陷困境,遇上了大麻烦。在太平洋地区,几个月之后,菲律宾将沦陷。坏消息接踵而至。这份报纸的售价是 3 美分。1942 年 3 月 10 日,又是坏消息,“敌军打通入侵澳洲通道”。
美国卷入二战,战事节节失利,股市早已做出了反应。那时,我一直在关注一只股票,City Service 公司的优先股。1941 年,City Service 优先股的股价是 84 美元。1942 年 1 月份,也就是两个月之前,City Service 优先股的股价是 55 美元。1942 年 3 月 10 日,跌到了 40 美元。那天晚上,尽管利空新闻铺天盖地,我对我父亲说,我觉得我可以动手了。我让我父亲第二天帮我买 3 股 City Service 优先股。我把自己的所有积蓄都用上了,我只有那么多钱,那是我之前用了五年时间攒下来的所有钱。第二天上午,我父亲帮我买了 3 股。我们看一下,第二天发生了什么。请翻到下一张幻灯片。
那天的行情不好,道指跌破 100 点,当天跌了 2.28 点,换成现在的道指相当于一天跌了 500 点。我那天在学校上学,惦记着股市行情怎么样了。顺便说一下,请看报纸左侧的版面,《纽约时报》将道指放在了最后的右下角,道指前面是《纽约时报》自己计算的各种指数。今天,《纽约时报》自己计算的各种指数都消失了,道指仍然在用。我们现在看一下当天的行情,我父亲按我说的,上午一开盘就帮我买了 3 股 City Service 优先股,所以我的买入价是当天的最高价,38.25,当天收盘跌到了 37。我就是这么不善于择时,在我后来许多年的投资中始终如此。
City Service 优先股当时在纽约股票交易所场外市场交易。尽管美国在二战中节节失利,当时还没到中途岛海战的时候,但是我们从下一张幻灯片中可以看出,我买的这只股票表现相当不错。
在图上,各位可以看到,我买入的位置,38.25 美元。这只股票最后被 City Service 公司赎回了,赎回价是 200 多美元。
可惜,这个故事的结局并不完美。请看下图,各位可以看到,我……(全场笑)。后来,每次讲到这件事,我总是解释说,在当时,我觉得卖出是个好主意。我赚了 5 美元,我总是干这样的事儿。
我买 City Service 优先股的这个例子讲完了。从我的这个经历中,各位能得到什么启示?
下面,请各位设想自己穿越到了 1942 年 3 月 11 日。我前面讲过了,无论是欧洲、还是太平洋,接连传来的是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但是,每一位美国人都坚信,美国一定能打赢这场战争。我们被偷袭了,但我们一定能赢。当时的所有美国人都知道,从 1776 年开始,美国的机制体制一直很成功。
现在,请各位设想一下,在当时,你自己投资了 10,000 美元,用这笔钱买了指数基金。美国那时还没有指数基金。请各位设想自己买了标普 500 指数成分股。请各位都想一会儿,幻灯片先停留在这一页。请你想想,这 10,000 美元现在能值多少钱?你这时,只能选一项投资。如果你想买一个一辈子赖以生存的农场,在决定买农场的时候,你要算算农场的产出是多少,才能知道自己买的是否合适。如果你决定买一个一辈子都不卖的房子,你要算算这个房子能创造出多少价值,才知道自己买的是否合适。假设,你决定用这 10,000 美元从美国公司的股份中买入属于自己的一份,从此不再看任何一只股票的报价、不再听任何人的建议。请你想想,这 10,000 美元现在变成了多少钱?
现在,你脑子可能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数字,请看下一张幻灯片上的答案。你的 10,000 美元变成了 51,000,000 美元。
在此过程中,你什么都不用做,用不着学会计、用不着每天盯着股价。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想明白,美国能克服眼前的困难,在长远的未来,美国一定越来越好。只要美国越来越好,美国的公司也一定越来越好。用不着挑中牛股、用不着完美择时,你一生只要做出一个投资决定,而且做出这个决定的时机并不仅限于我说的这个时间,我们可以选一个更早的时间,你能赚得更多。
在各位参与今天的问答的过程中,只要始终想着一个最根本、最重要的问题:在你自己的投资生涯中,美国的公司将表现如何?
我想再多说几句。还是这 10,000 美元,你相信了周围那些悲观看空的声音,一辈子总是无法摆脱,于是,你拿这 10,000 美元买了黄金。当时用 10,000 美元能买 300 盎司黄金。公司总是将利润用于再投资,兴建更多的工厂、推出更多的创新。而你呢,年复一年地打开自己的保险柜,那 300 盎司黄金总是躺在那儿。你可以看、可以摸,但是它创造不了任何价值。永远不可能创造任何价值。你那时买了黄金的话,现在会怎样呢?你还是像 1942 年 3 月一样拿着 300 盎司黄金,现在大概值 400,000 美元吧。与选择黄金那种不能创造价值的资产相比,选择能创造价值的资产,你的资产总是在赚更多的钱、再投资、分红、回购,最终你获得的资产价值可以多 100 多倍。换言之,同样的钱,投资美国公司,能赚一美元,投资黄金,只能赚不到一分钱。
在我投资的过程中,我们乘借了美国发展不可阻挡的大势。想失败都难,除非你买错了股票、或者在不该兴奋的时候头脑发热。只要你从美国公司的股份中买入属于自己的一份,始终坚持长期买入,最终获得的结果是持有无法创造价值的资产没法比的,是炒来炒去、择时买卖、支付佣金没法比的。如果你听我的建议,也有个问题,热情为你提供服务的券商得被饿死了。事实如此。像我说的这么投资,你能比绝大多数职业投资的人和主动投资的人做得更好。获得和指数一样的收益很容易,超越指数的收益非常难。你用不着懂会计、用不着懂股市术语、用不着理会美联储加息几次,在一生的投资中,这些东西都不重要,最最重要的是建立并坚持自己的投资哲学。只要真正想明白了投资是怎么回事儿,所有那些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事儿,根本不必理会。
道理我讲完了。下面开始问答,从 Carol 开始。
Q1:巴菲特先生,您之前说过,您的工作包括两部分,一个是管理经理人、另一个是配置资本。Abel 先生和 Jain 先生现在负责管理经理人,你只需要做资本配置的工作。但是,在伯克希尔,你和 Ted、Todd 两人一起分担资本配置工作。这是否意味着,你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如果不是,请说明原因。
巴菲特:我从几十年前开始就处于半退休状态了。其实,我在伯克希尔的某项工作中投入的时间,很难用具体的百分比数字说出来。现在,Ajit 和 Greg 负责管理,Ted 和 Todd 参与投资。Ted 和 Todd 分别掌管 1200 亿、1300 亿美元左右,合计是 2500 亿美元。伯克希尔共计持有股权投资 1700 亿美元、长期债券投资 200 亿美元、现金和短期投资 1000 亿美元。Ted 和 Todd 两人共掌管 2500 亿美元,他们做得非常好。其他 3000 亿美元,总的来说,还是我来负责。所以,……(掌声)。还是请查理讲讲吧,查理会告诉大家,其实变化没那么大。
确实,我们现在有 Ajit 和 Greg 负责业务,他们聪明、勤奋,每天都在为伯克希尔做出更多贡献。他们干预得不多,因为伯克希尔的文化是把生意交给经理人自己管理。但是,Ajit 和 Greg 的工作量还是很大的。他们的表现很优秀。Ted 和 Todd 也做出了很大贡献……我总是把一项又一项工作交给他们做,我有时候还抄他们的作业。提问的人说得对,我比半退休还清闲。查理,请补充。
芒格:我观察沃伦很长很长时间了。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那儿坐着阅读、思考。偶尔他打电话或者当面与别人沟通。我不认为沃伦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伯克希尔的成功有个秘诀,当不需要做任何事的时候,沃伦特别擅长什么都不做(全场笑)。
巴菲特:我还想再当一次床垫试睡员。
Q 2:伯克希尔旗下的 Precision Castparts 公司营收和净利润都出现了下滑。根据业内人士的消息,面对激烈的市场竞争和技术革新,Precision Castparts 公司的市场地位不如过去了。Precision Castparts 如何才能重整旗鼓,稳住它的市场领先地位,实现伯克希尔在当初收购时对它的成长预期。收购完成两年之后,Precision Castparts 公司的前景如何?
巴菲特:Precision Castparts 公司做的是非常非常好的生意。它最重要的客户是飞机制造商。飞机制造商等客户特别注重两点:一个是必须保证零部件的质量,另一个是必须保证交货及时。一架飞机,价格在 7500 万美元到 2 亿美元之间,怎么可能等得起一个小小的零件。所以,飞机制造商特别注重供应商是否可靠,质量必须信得过,交货必须及时。我们一签合同就是许多年的合同。有很多合同,飞机还没开始制造,我们就签下来了,前置时间 (lead time) 很长。
去年,其他一些供应商没做到按时交货。飞机制造商找到我们,希望我们帮忙。我们的答复是,我们很乐意帮忙,但是我们希望能签一个五年的合同,因为我们不想总是给其他供应商救急。总之,这个行业的前置时间很长,生意是非常好的生意。……
芒格:如果明天能遇到一个像 Precision Castparts 那样的公司,我们马上买下来。
巴菲特:说得对。芒格话不多,但总是说到点儿上。(全场笑)
Q 3: 我来自中国无锡。现在中国和美国代表团正在中国紧张讨论贸易战的问题。请问两位,中美能否共赢,还是一山不容二虎?
巴菲特:我讲一件事。今年 8 月份,我就 88 岁了。8 月份是 2018 年的第 8 个月。我们都知道,在中国,8 是个很吉利的数字。这么吉利的日子,帮我找找,在中国有没有什么值得买的好生意。我们应该趁着吉利的日子,收购点儿好生意。
提问者:好的,一定。
巴菲特: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无论是经济上,还是其他方面,中国和美国将是世界上的两个超级大国。我们有很多共同利益。与世界其他所有大型经济体一样,有时候,我们之间也会出现冲突。总的来说,全球贸易产生的是共赢的局面。中美两国在全球贸易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当然世界其他各国也起着重要推动作用。
在美国,无论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总的来说,都相信自由贸易。中美两国可能存在分歧,美国和其他国家在贸易方面也有存在分歧的情况。然而,双方通过贸易享受到的益处,是巨大的、不容忽视的,两国关系的互惠合作将推动世界的发展。
……
……
中美两国进行贸易是双赢局面。但是,当其中一方企图获得更多好处的时候,冲突就起来了。中美两国不可能因为两国之间的贸易分歧而置全球繁荣于不顾。
查理:我认为,中美两国都在进步。中国因为底子比较薄,经济发展的速度更快。中国人的美德比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人都要略微多一些。中国人的储蓄率最高。一个长期积贫积弱的国家,吸收了全世界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又有那么高的储蓄率,与英美等发达国家相比,自然发展速度更快。中国的发展速度就是更快。我觉得中美关系还可以。我非常乐观,两国都很聪明,能想明白,绝对不应该互相封锁。(全场掌声)
Q 4: 因为巴菲特和芒格先生获得了人们的尊敬和信任,人们都愿意和巴菲特、芒格做生意。因为伯克希尔有巴菲特和芒格,在收购同一家公司的时候,与其他对手相比,伯克希尔能以更低的价格成交。两位是否考虑让伯克希尔的其他经理人更多地接触公众,以便将来当人们考虑卖出自己的生意时,仍然能首先想到伯克希尔。
巴菲特: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了 Tony o Reilly在讲到 CEO 的职责时说的话。他说,CEO 最重要的一项工作是,找遍公司上下,找到那位拥有上进心、头脑聪明、意志坚定,各方面都优秀,有能力成为他的接班人的员工,然后,把这个员工炒鱿鱼了。(全场笑)
……
……
Q 7: 巴菲特先生,您有一句名言“一个人,发现自己被困在一艘长年漏水的船中,与其费尽力气东修西补,不如趁早换一条船。”富国银行开设虚假账户、向客户重复收取汽车保险费用、因自己的过失造成客户还款逾期却仍向客户收取罚金。美联储已对富国银行采取惩戒措施…… 如果富国银行算是一艘长年漏水的船,这艘船要漏水漏到什么程度,伯克希尔才能考虑换船?(掌声)
巴菲特:富国银行证明了激励机制的重要性。富国银行用错了激励机制,于是尝到了恶果,并且一步错、步步错。我并不知道具体是富国银行的哪些人、在什么时候犯的错。富国银行实施了错误的激励机制,唆使员工做出了虚开账户等不该做的事。
就在我们坐在这里的当下,我们伯克希尔的员工里一定有些人做了不该做的事。伯克希尔有 377,000 名员工,不可能指望每位员工都是本·富兰克林那样的完人。我不知道,就在我们现在讲话的时候,伯克希尔公司发生着多少不该做的事,是 10 件、20 件、还是 50 件。关键是,我们尽可能设定合理的激励机制,避免这样的事发生。当我们发现有人做错了事,我们必须采取一定的措施。富国银行在发现有员工犯错之后,没有及时采取措施。当年的所罗门和富国银行一样。
说实话,正是因为有人犯了错,我们才得到了我们最成功的几笔投资的机会。我们投资过美国运通,这笔投资是我在管理合伙人基金期间最成功的一笔投资之一。1964 年,在美国运通旗下的一家仓储公司,它的员工因为错误的激励机制做了错事,这才给了我们买入美国运通股票的机会。
还有,受激励机制驱使,GEICO 公司的员工为了迎合华尔街预测的盈利和增长,没有留足储备金,我们因此得以大量买入 GEICO 公司的股票,用了 4000 万美元,买到了 GEICO 将近一半的股份。
就是因为激励机制,1964 年美国运通尝到了苦头。1976 年,GEICO 尝到了苦头,甚至不得不大规模裁员。但是,最后它们不都收拾残局、卷土重来了吗,而且随后取得了更大的发展。
其实,任何大公司都可能出问题,这很正常。许多大型银行都遇到过这样那样的问题。无论是从投资的角度、还是从道德的角度来讲,着眼于未来,我个人的观点是,从任何一方面来讲,都没任何理由认为,富国银行比其他哪家大型银行差。
富国银行是做错了事。我们投资了富国银行,现在账面上有大量盈利,但是已经取得的盈利,与我们现在做出的判断无关。
我看好富国银行这笔投资。我看好富国银行的经理人 Tim Sloan。Tim 正在清理别人犯下的错误。我自己本人曾在所罗门清理别人犯下的错误。在所罗门的日子里,我得到了 Deryck Maughan 以及 Munger, Tolles & Olson 的帮助。
犯错是正常的,只能尽量把错误的影响降到最低。查理说过,“一分预防胜过十分治疗”,应该说,胜过一百分治疗。我们应该把错误消灭在萌芽中。查理总是督促我及时行动,当问题一出现,就动手解决。有的时候,一切都顺风顺水的,非要主动去解决刚露头的问题,不太容易。
富国银行的员工像其他大公司的员工一样,偶尔做了不该做的事,而且事情发酵到了很严重的程度。我仍然认为,没理由不相信富国银行今后仍然是一家经营出色的大型银行。GEICO 重生之后更强了、美国运通重生之后也更强了。关键是发现了问题,第一时间解决。查理,请补充。
芒格:我同意你说的。我认为,发现了这些问题之后,富国银行能改过自新,将来会更好。Harvey Weinstein 不都改过自新了。富国银行明显是犯错了,它很清楚自己错了,很丢脸,不敢再犯类似的错误了。假如你问我,将来哪家银行能最守规矩,很可能是富国银行。
……
……
Q 16: 每年伯克希尔股东大会之前,都放映同一段影片,其中您代表所罗门在国会发表证词。我想,这段影片的意义是,要我们以道德作为指引。如今,人们投资时越来越看重公司的社会责任和道德责任。然而,当您在 CNBC 接受采访的时候,您却说,在控枪政策方面,企业不应该发挥什么作用。您还说,不想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到别人头上。您甚至还说,您认为伯克希尔可以投资制造枪支的公司。我记得,多年前,在伯克希尔股东大会上,您说过,您出于社会因素考虑,不会投资烟草公司。难道只要是不触犯法律的公司,伯克希尔都可以投资吗?我觉得,这有悖于您一贯代表的价值观。请告诉我们,您失言了。(掌声)
巴菲特:咱们把这个问题理一理。伯克希尔的观点该是谁的观点?应该是我的观点,还是公司所有股东的观点?假如我对公司的所有股东进行一项调查,调查他们在一系列政治问题上的看法,其中一个问题是,伯克希尔哈撒韦是否应该支持北美步枪协会。如果绝大多数股东投赞同票,或者绝大多数董事投赞同票,我将接受股东和董事的意见。我不认为,所有股东应当无条件地接受我的政治观点。在 2016 年总统大选中,我募集了大量资金。我支持希拉里。我在众多场合都公开表示支持希拉里。但是,那是我作为一个美国公民的个人观点,我不认为,我的观点可以代表伯克希尔的观点。我不是伯克希尔的发言人。伯克希尔从未在母公司的层面进行过任何政治捐助。我也从未邀请伯克希尔的供应商进行政治捐助。无论是为我曾经求学的学校募捐,还是为我所支持的政治候选人筹集资金,我从来不打伯克希尔的旗号。我认为,当 GEICO 公司要求投保人填写投保单的时候,不应该询问投保人是否是北美步枪协会会员,如果是,就拒绝承保。我认为,我不应该把自己的政治观点强加于伯克希尔旗下的公司。如果非要分辨哪家公司在道德上很纯洁,哪家公司在道德上没那么纯洁,这种东西是很难说的清道的明的。(掌声)
芒格:沃伦,其实你是有一条红线的。
巴菲特:对。
芒格:有许多事儿,虽然是合法的,我们也不屑去做。但是,我们不敢说我们比别人多高尚,我们的这条红线有多完美,我们只是尽力而为。
另外,奥马哈郊外这么多野火鸡,我们怎么可能把所有的枪支都禁了。
Q 39: 自从 11 年前被伯克希尔收购以后,TTI 公司的增长速度一直很快。受益于内生增长以及两项补强型收购,它的税前利润达到了 4 亿美元,增长了两倍多。今年第一季度的发展态势看起来非常不错。请您谈谈电子元件分销行业的竞争形势,TTI 公司的优势是什么?TTI 所在的行业是个好行业吗?还是 TTI 公司的生意模式和管理层与众不同?您认为,作为伯克希尔旗下的一家经营非保险业务的子公司,TTI 仍能保持快速增长吗?
巴菲特:TTI 的经理人是 Paul Andrews,他做出的成绩非常了不起。他是个优秀的人、优秀的企业管理者。TTI 的业务是分销非常小的电子零部件,它的营业额高达几十亿美元,可它经销的是小小的零部件,一个只有几分钱,就好像是一个卖糖豆的公司。它经销的零部件,用于各种复杂精密的机器。它的总部位于达拉斯-沃斯堡地区,分支机构遍布全球。TTI 公司是创始人白手起家建立起来的。大概是 45 年前、50 年前,TTI 的创始人离开了通用动力公司 (General Dynamics),一步一个脚印,打造起了这家公司。在过去两个月里,TTI 在韩国收购了一家公司,扩大了全球网络。
从去年开始,电子零部件行业的市场需求明显旺盛起来了。在电子零部件行业,人们用订单出货比 (Book-to-Bill Ratio) 衡量市场需求情况。从这个指标来看,去年的市场需求明显增强了,一个月比一个月强。市场行情起了变化。人们采购电子零部件这样的东西,可根本不是买来之后囤积到地下室,电子零部件这种东西,买来就是要用的。TTI 公司和供应商建立了良好的关系。TTI 公司也和客户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与大多数竞争对手相比,我们维持更大规模的存货。当货源紧张的时候,我们一定能保证供货,保证提供一流的服务。几年前,TTI 公司开始扩大规模,正好赶上了现在兴旺的市场行情,要不然我们还真没办法应对这么大的市场需求。
不过,这个行业确实是一个充分竞争的行业。各位可以自己看一下在纽交所上市的睿电子 (Arrow Electronics)。我们有一些竞争对手。我认为,与其他竞争对手相比,在 Paul 的领导下,TTI 公司遥遥领先。TTI 公司能加入伯克希尔,是我们的荣幸。TTI 公司的生意一定有放缓的时候,因为 TTI 的客户本身有自己的经济周期。TTI 公司肯定有生意不好的时候,但是从长期来看,TTI 的生意将不断成长。查理,请补充。
芒格:TTI公司的生意很好,因为这个生意太难做了,竞争对手都不想做,都知难而退了。我小时候住在奥马哈,我知道一个人很有钱,又很清闲。他做的生意是收购死马、炼制马油。他根本没竞争对手(全场笑)。他经常上午 11 点到奥马哈俱乐部喝酒。他的生意很好,还没人跟他抢。
经销无数的微小电子元件,才几分钱一个的东西,这个生意很难做,谁愿意做啊?这个生意特别难做。一个公司把这么难的生意做好了,就能越做越好,规模越来越大。没错,TTI 公司的生意是有成长性的,它做的经销电子元件的生意,就像收死马、炼马油一样(全场笑)。
巴菲特:试想,要跟踪将近 100 万个零部件,而且每个都不值什么钱,客户总是要的很急,你总能很快地供应给全球各地的客户,这个不容易。
芒格:还要维持很高的库存,这么多种不同的商品,很难做。TTI 做得很好,它不成长就怪了。马是会死的,TTI 的零部件死不了。
巴菲特:查理是专家,他专门研究那些老板天天喝酒,都不影响生意的公司。
芒格:我有个理论,一点儿都经受不了烂管理层的生意,算不上好生意。
Q 41: (关于加密货币的一个问题)
巴菲特:……查理,请补充。
芒格:我对加密货币的反感,比你更强烈。我觉得痴呆才搞那些东西。有些人是职业交易者,他们看到别人在交易加密货币,自己也去交易。真是不忍直视。就好像别人在交易粪球,你觉得自己也不能落后(全场笑)。
巴菲特:我们正在全球直播,希望刚才的某些话不要翻译得太精确(全场笑)。
Q 43: 巴菲特先生、芒格先生,你们好。我叫凯文,来自中国深圳,现在在波士顿大学学习金融和哲学。我提的是一个比较宽泛的问题。世界的发展趋势日益全球化。请问两位,我们年轻一代,无论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该如何做才能最有效地利用我们各自的背景和经验,从而创造价值并促进中美两国的经济发展和外交关系?请问两位,在你们看来,一个具备跨文化背景的人,有何独特优势?谢谢。
巴菲特:你提的第二个问题,我觉得一个具备跨文化背景的人有很大优势。我的外语学得不好,但是如果今天我是一个大学生,我是中国人的话,我就一定学英语,我是美国人的话,我就一定学中文。学好外语能带来长期的巨大优势。
至于第一个问题,请再说一遍,我想确定一下我完全听清楚了你的问题。
提问者:第一个问题是,请问两位,我们年轻一代,无论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该如何做才能最有效地利用我们各自的背景和经验。
巴菲特:我们先从双语讲起,对两种语言都非常熟悉当然再好不过了。你对另一个社会的文化了解得越深,当然是越有优势。
我觉得,在中美两国各自的市场经济之中,看不见的手都在发挥作用,让两国的后代乃至全世界的人都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全世界的人,都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一部分是靠自己的努力,也是靠与其他各国的人互惠互利。特别是二战以来,人类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二战之后,美国实施马歇尔计划是明智的选择。一战后,美国袖手旁观,吃到了苦头。二战之后,美国吸取了教训,采取了更明智的做法。我看好美国的前景,看好中国的前景,也看好全世界的前景。十年,二十年之后,人们的生活一定比现在过得更好。这是大势所趋,不可阻挡,只要不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查理,请补充。
芒格:问题中提到了跨文化背景,如果你是中国的一位直肠外科医生,或者是内布拉斯加州的一位直肠外科医生,熟练掌握中英文,对你没太大帮助。只有你做一些与联络中美有关的工作,才能用上你的跨文化背景。你可以在美国融资,去中国投资。你可以做外贸、做采购。只是一定要做与联络中美有关的工作,才能用上你的跨文化背景。
巴菲特:我相信,将来一定需要大量联络中美两国的工作。
芒格:嗯,绝对是。
巴菲特:年轻人,做好准备吧。
芒格:没错。除了具备跨文化背景,一个人也可以具备跨学科知识。但是,总的来说,专门把一件事做精做细的人,能赚更多的钱,例如,一位优秀的直肠外科医生(全场笑)。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如果想通过模仿沃伦和我赚钱,会很难,不如把一件事做精做细。
巴菲特:幸亏我没更早地遇到芒格(全场笑)。
Q 48: ……请问两位,你们如何预测一家公司的产品将来能否成功,怎么才能看出来,哪些公司的产品能成功、哪些公司的产品不能成功?在大来国际 (Diners Club) 和美国运通之间,你们选了美国运通,在皇冠可乐 (RC Cola) 和可口可乐之间,你们选了可口可乐,请问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谢谢。
巴菲特:先说美国运通。大来国际是信用卡生意的先行者。美国运通后来也开展了信用卡业务,原因很多,最主要的是它担心原有的旅行支票业务出现滑坡。其实,直到今天,人们仍然在用旅行支票。当年,美国运通开展信用卡业务,与大来国际,还有另一家名叫 Carte Blanche 的公司展开竞争的时候,美国运通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后来者而采取更低的收费标准,相反,它制定了比大来国际更高的价格。美国运通发行的信用卡上面印着标志性的百夫长图案。1964 年,我办了一张美国运通百夫长卡。在那个时候,美国运通的百夫长卡更尊贵、更高端。举个例子,假如你是做销售的,能从兜里掏出一张印有百夫长图案的美国运通卡,就感觉自己有种 JP 摩根的范儿。如果你掏出的是一张大来国际的卡呢?上面印的是花花绿绿的图案,你就像一个每个月都等着发饷的工薪族。大来国际的创始人是 Ralph Schneider 和 Al Bloomingdale。他们是最早开始做信用卡生意的,这是他们聪明的地方,但是他们不善于包装自己的产品,这是他们欠缺的地方。
至于皇冠可乐,可口可乐之后出现了许多仿制品。1886 年,雅各布药房推出了可乐产品,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模仿者接踵而来,但只有可口可乐才是真品。假如你是推销皇冠可乐的,你对我说,皇冠可乐更便宜,比可口可乐便宜一半,问我买不买。这个可是喝的东西。1900 年,6.5 盎司装的可口可乐售价 5 美分。今天,如果是在周末特价时买,或者买促销装,价格还是那么便宜。我手里拿的这份报纸 1942 年售价 3 美分。其实,按通胀调整后计算,现在我们花更少的钱,能买到更多饮用可口可乐产品带来的快乐。可口可乐很便宜。
再举个例子,喜诗糖果。住在加州的一位年轻人,去女朋友家做客,带了一盒喜诗糖果作为礼物,他得到了女朋友的亲吻。那一刻,这位年轻人对喜诗糖果的价格敏感度完全消失了(全场笑)。
所以说,我们最喜欢的是那种能让人亲你,而不是扇你的产品。我们买了苹果,是看好苹果公司以 iPhone 为代表的产品的生态系统。我在苹果公司的产品中看到了我刚才说的那种特质,所以我觉得苹果公司的产品很了不起。不过,我的判断也可能不对。到目前为止,我们在美国运通和可口可乐上的判断是正确的。
1963 年 11 月,正好是肯尼迪遇刺前后,美国运通遭遇了色拉油丑闻。那时候,人们真的很担心美国运通这个公司还能不能活下去。但是,没人停止使用美国运通的信用卡,没人停止使用美国运通的旅行支票。美国运通的旅行支票收费标准是业内最高的。就消费产品而言,有些东西,你自己能亲眼看到,你自己能由此比较准确地预测出未来会怎样。当然,我们有时候也会看错。查理,请补充。
芒格:我没什么补充的。我只说一点。如果在可口可乐刚发明的时候,别人找我们投资,我们应该会拒绝。
巴菲特:我们会拒绝。
芒格:我们会觉得,刚发明出来的可口可乐,是一种很奇怪的产品。
巴菲特:说得对。对于我们没有获得大量实际证据的东西,我们无法预测它的未来如何。在评估一个消费产品的时候,我们希望能实际了解到这个产品在各种不同情况下的表现。
1960 年左右,菲利普·费雪写了一本书,《Common Stocks and Uncommon Profits》,这是最经典的投资书籍之一。费雪讲了“四处打探”(scuttlebut) 的投资方法。本格雷厄姆教给我的方法主要是看数字,费雪讲的方法和格雷厄姆的方法不同。费雪的书非常经典。只要勤跑、勤打探,就能收集许多有用的信息。现在,人们管这个方法叫“渠道调研”。有的产品,是投资者自己可以获得直观感受的,有的产品不行。获得的感受,有时候可能是错的。不过,这种投资方法非常有用。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投资方法。Ted 和 Todd 都经常使用这个方法。他们俩也经常派人去做这件事。查理投资了 Costco 超市,他也用了这种方法。查理越研究 Costco 公司,越能看出 Costco 新的好处。查理是对的。Costco 有一批非常忠实的顾客群体。Costco 总能让顾客满意,并且总是给顾客更多。这样的生意不成功才怪。只要让顾客满意,就成功了一大半。
……
Q 51: 我叫 Brady Ritchie,来自密苏里州圣路易斯市,1996 年的伯克希尔股东。沃伦,您和查理始终都对商学院以及商学院的教学持批评态度。在《格雷厄姆多德部落的超级投资者》一文中,您介绍了一些优秀投资者的业绩,他们的背景、工作、教育程度各异,从而得出的结论是:信奉和坚持投资的哲学才是关键。今天,要在投资中取得成功,仍然只需重读《聪明的投资者》第 8 章吗?CFA、CFP 等课程和证书宣称高标准、严要求,却充斥着学究气,您怎么看?
巴菲特:我读过三所商学院。在每所商学院中,总能遇到一两位好老师。其中的一所商学院,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我是专门为了向格雷厄姆这位老师学习,才去那上学的。但是,在每一所商学院,总能遇到一两位大家公认的好老师。所以说,我们绝对不是反对读商学院。
我们只是认为,三四十年前,学术界中大行其道的有效市场理论与投资的实际偏差太远。假如我从排名前三的商学院中的优秀毕业生中招人,我一定选头脑聪明,而且天生将《聪明的投资者》第 8 章融入了血液的人。我一定选具备第 8 章品格的人。我们从事的生意并不复杂,但我们从事的是一个需要讲纪律的生意。用不着超高的智商,但是有一些最最基本的问题是特别特别重要的。另外,掌握会计是必须的,最好还能具备和消费者沟通交流的能力,并从消费者的角度思考问题。确实用不着高深的学术知识。其实,我本人,我根本不想念大学的。我不知道,如果我读完高中以后没去念大学,我是否能做得更好。至于读书,我真是读了,而且读了很多。我觉得,如果能遇到几位良师,他们真的让你对这个世界有新的看法,那就非常幸运了。这样的良师,在象牙塔里有,在日常生活中也有。我很幸运,我遇到了伟大的老师,其中包括查理。查理是我的好老师。无论在哪儿,只要能遇到让你增长智慧、提升人品的老师,都是人生的幸事。在大学里,在生活中,能遇到好老师的话,一定要珍惜。查理,请补充。
芒格:当你遇到本·格雷厄姆的时候,格雷厄姆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也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自然激起了你的求知欲。后来,你在为格雷厄姆工作的过程中发现,只要坐在那儿,就能赚大钱,你当然毫不犹豫地皈依格雷厄姆了。
巴菲特:现在的我还是像当年那么饥渴(全场笑)。
芒格:但是,世界变了。在格雷厄姆去世之前,他意识到了,他那种一板一眼搜寻低估公司的方法并不是在任何时代、任何情况都完全适用。我们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们逐渐发生了转变,从以便宜的价格买烂公司逐渐转变为以便宜的价格买好公司。我们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本·格雷厄姆,很多他亲手投资过的公司在他有生之年就完蛋了,大多数他投资过的公司,后来都死了,但本·格雷厄姆还活着。找到价格只有净流动资产三分之一的公司,清楚地知道以 1 块钱的价格买入,随手把公司一清算,就能拿到 3 块钱。想在今天的市场中找到这样的股票,实在太难。就算找到了,盘子也太小,对伯克希尔一点儿用没有。所以,我们迫不得已,只能换个打法。所有在座的年轻人,你们可以从我们的经历中得到一些启发。人的一生很长,不停地学习是必须的。
巴菲特:对。
芒格:以前学到的知识总是不够用,如果不能持续学习,更新旧有的知识,学习新的知识,那么,按照我常用的一个比喻来说,你就像一个只有一条腿的人,却去参加踢屁股比赛。
巴菲特:我现场向各位征集一下,谁能换一个比喻,请告诉我(全场笑)。
顺便说一下,关于格雷厄姆,非常重要的一点,按格雷厄姆的方法,没办法做大,容纳不了超大的资金。当年,我在格雷厄姆纽曼基金工作的时候,格雷厄姆可以说是所有证券分析师的祖师,他比同时代的所有分析师都聪明。然而,格雷厄姆纽曼基金的总规模只有 1200 万美元,即使按通胀换算成现在的金额,也还是小资金,确实没办法做大。其实,格雷厄姆也根本不在乎,他不是那种一门心思总想着多赚钱的人。格雷厄姆没有动力,他没想着怎么才能不停地积累、不断地把规模做大。
第 8 章的宝贵不可言喻,它告诉我们,买股票就是买公司。第 20 章的宝贵不可言喻,它告诉我们安全边际的重要性。这些都不是什么高深复杂的东西。
芒格:我后来想明白了,讲公司金融的那些老师为什么教许多错误的东西。我眼睛得病的时候,我咨询了一位特别有名的眼科医生。我发现他一直在用一种过时的方法做白内障手术。虽然更好的方法已经问世了,他仍然在用手术刀。我问他,你在这么有名的医学院任教,为什么还在教已经过时了的手术方法?他回答我说,“查理,我教这种手术方法特别有成就感。”(全场笑)学校里教公司金融的老师也一样。老师懂那些公式,教起来感觉很爽。把公式给学生一讲,把题一出,学生用公式一算就算出来了。老师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可惜,那些东西什么用都没有。
巴菲特: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听到别人给你讲什么万能公式,你就要小心了。
Q 54: 沃伦、查理,你们好。我叫大卫,从事投资经理工作,来自上海,参加了 8 年的股东大会。如果将投资比作奥运赛场,你们两位是冠军组合。我的问题是:随着机器智能的快速发展,你们认为,机器智能带来的竞争将对人们的资本配置工作产生怎样的影响?请问查理,从经济学的角度考虑,资本配置的第一原则是什么?谢谢。
芒格:两个问题,其中一个是机器智能,我身上具备的智商不是机器提供的。我也不打算研究机器智能。如果你问我,我能否用自己的智商在围棋上打败机器,我做不到。我年纪大了,学不了计算机科学了。总的来说,机器智能进步很大。毕竟,现在机器智能做到了战胜最优秀的人类围棋选手。但是,在我看来,在机器智能领域,成就虽然有,但更多的是炒作。我不认为机器智能将给世界带来多大改变,能带来一些改变,但不是巨大的改变。另一个问题是什么来着?
巴菲特:是个关于资本配置的问题。
芒格:这是个非常宽泛的问题。总的来说,我们总是从值得买入的机会中挑选最佳机会。然而,学术界的人总是不接受这个观点,他们如果接受的话,每个学期开始上课之后,登上讲台,讲这么一句话,就完事儿了,剩下一学期都无事可做了。所以,学术界的人总是搞那些复杂的公式,我称之为物理学嫉妒。那些人希望投资如同物理学一样精确。可惜,在物理学之外的世界,并不存在物理学中那样纯粹的精确。精确的错误只能带来麻烦。
所以,我建议你掌握一些最基本的规律,然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努力提升自己的判断能力,所有人都一样的,只能这样。我觉得,大多数人不可能通过机器智能获得比其他人更大的优势。
巴菲特:不可能。当机器智能在围棋、国际象棋中获胜的时候,我觉得很了不起。至于资本配置或者投资,我认为,机器智能给不了什么帮助。或许是我完全没看清这个趋势,或许是我完全没看到这个潜力。
芒格:你看清了,那些东西是能骗很多钱的胡诌八扯。
Q 55: ……中国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具备最大的增长潜力……美国投资者对中国的投资太少,请问两位,是什么阻止了美国投资者投资中国?谢谢。
芒格:你说的一点没错。美国投资者确实忽视了投资中国的机会。为什么呢?因为中国距离美国太遥远,因为中国和美国不一样,因为美国人看不懂中国,觉得中国很复杂、看不懂中国的新闻。一句话,投资中国对美国人来说确实太难了。试想,一个美国人,坐在奥马哈,能在中国股市取得更胜一筹的表现?我觉得,你说得对,美国人应该关注中国的投资机会。
巴菲特:我们其实在中国做过投资,做的还不错。问题是,伯克希尔要投资的量级是几十亿美元,达不到这么大规模的机会,对推动伯克希尔的业绩没意义。在我们不熟悉的市场,很难去做这么大规模的投资。做大规模的投资,无论在哪个国家,都很难。想在美国之外建立起规模达到 60 亿、80 亿、100 亿美元的投资,特别难。例如,在英国以及欧洲其他国家,只要我们的持股比例触及 3%,甚还不到 3% 的时候,就必须做出披露。特别是有很多人跟着我们买,有大量媒体进行报道,实在很难。有些问题是因为规模大了之后产生的。假如我们管理一只小规模的基金,就容易多了。投资中石油的时候,我们做到了,建立了比较大的仓位。中石油,政府持股 90% 以上。我们买到了其余流通股份的 14%,但也只占整个公司股份的 1.4%。查理总是敦促我更多关注中国的投资机会。我们确实往这方面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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