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投资宣布收购当当网的那一刻，当当网这个“孩子”总归是被李国庆、俞渝夫妇卖掉了。当当网是“成也夫妻店、败也夫妻店”。而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会选择和爱人一起创业吗？
本文由无冕财经（ID：wumiancaijing）原创并首发，作者：梁楚童，编辑：梁爽
俞渝很早就说过，如果再选一次，绝不和李国庆一起创业。
4月11日，“海航系”上市公司天海投资（600751.SH）披露重组预案，拟以6.23元/股的价格发行6.52亿股，并支付34.4亿元现金，购买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100%股权以及北京当当网信息技术有限公司100%股权，并共计作价75亿元。
对于当当创始人李国庆、俞渝而言，这笔溢价235倍的买卖自然是“赚到了”。交易完成后，二人将共计持有天海投资16.49%股份，其作为实际控制人的天津科文、天津国略、E-Commerce三家公司将获得33.45亿元现金。
从曾经拒绝亚马逊、百度、腾讯的橄榄枝，到以不足上市时市值1/4的价格私有化，再到“卖掉当当”的今天，当当的命数与李国庆和他的夫人俞渝二人的性格、处事、关系交缠万分。
李国庆在北大读书的时候就是风云人物，随后下海经商，果敢、有冲劲，俞渝早期在华尔街打拼，谨慎、干练。两人的一攻一守，带领着当当这个“互联网夫妻店”走过了怎样的20年？
“大嘴”李国庆： 曾死守控制权
一个月前，收购消息传出后，当当网创始人李国庆在微博的首次发声，“天地孤影任我行，世事苍茫成云烟！祝愿文化电商独角兽当当网敢作敢当当！”被外界解读为“爱过，累了，放手了。”而这里面的“敢作敢当当”，不知李国庆读的是“作（zuò）”还是“作（zuō）”？
在过去，李国庆有个为人熟知的外号，叫“李大嘴”。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当当网不缺钱，我们账上随时都趴着十多亿现金。”他怼天猫假货问题严重、怼马云和李彦宏在网上打假和打侵权上“别当婊子又立牌坊”、怼刘强东“不懂事”……
▲李国庆人称“李大嘴”。
随着当当网近几年的掉队，李国庆这样的“大嘴”言论消停了不少。“大嘴”的另一面，是李国庆把当当看作自己的“孩子”去维护，这一点倒是始终不变，只是如今他也不得不舍弃掉这个“孩子”。
时间拨回到20年前，没有人知道电商在中国该怎么做，是有过下海经商经历、在图书出版领域资源颇多的李国庆，率先捣鼓出了当当。
最初的当当网确实像个“好孩子”一般成长。到了2004年，当当网的销售额占整个网上零售份额的40%，以每年平均180%的速度增长，而传统书店的年增长率不超过5%。
此时，亚马逊向当当网抛出橄榄枝，开出以1.5亿到2亿美金收购当当网70%到90%的股份的条件。卖不卖？夫妻二人很纠结，“俞渝兴奋地在厨房里来回走。”最终李国庆决定“再做几年，把价格做到三四亿再卖。”或许他是有私心的，他舍不得将自己的“孩子”拱手让人，也没有人知道这是不是当年李国庆对俞渝使的缓兵之计。
6年之后的2010年，李国庆对当初没卖身亚马逊深感庆幸。成功登陆纽交所的当当，市值一夜跃升至23.3亿美元。
▲2010年12月8日，李国庆与俞渝在纽交所敲钟。当当网上市当日涨幅86.94%。2016年9月21日，当当网私有化退市。
这可以说是当当网历史上最辉煌的一天，也是当当的转折点。
这一年里，互联网行业最热闹的事情莫过于李国庆和刘强东在微博宣战，引发了当时还是“小弟”的京东与当当网的价格战。
上市后的当当网尽管已在拓宽业务板块，但仍有近70%的营收来自于图书和音像业务。此时，京东宣布进军图书领域，并打出“价格低于当当20%”的口号，当当网随即以拿出4000万元进行促销，主要针对京东赖以起家的3C品类，京东马上宣布斥资8000万元应战。
这场价格战最终以政府相关部门的的叫停而告终，消费者捡了便宜，京东借此扩张了图书市场还赚了吆喝，唯独死守图书领域但账面资金并不充裕的当当网，股价在6天内大跌30%，赔了夫人又折兵。
2010年这个时间很微妙。与当当网同年出生的淘宝交易额达到4000亿元，风头正旺，京东的销售额刚突破100亿元，开始布局图书领域，而其在全国铺开的物流体系，已能让京东实现当日达，成为后来难以逾越的壁垒。
尽管如此，李国庆也从不愿以出让控制权的代价来换取当当的发展。“他们俩人相对来说比较求稳，一直想必须拥有50%以上的股份，意味着如果大规模投资物流，这个就满足不了，他要再拿钱，要稀释自己的股份。”刘强东曾在接受采访时如此评价当当错失了物流投资。
当当走在下坡路上时，腾讯和百度相继有意收购，不知俞渝当时的想法，是否和亚马逊提出收购时一样兴奋。可最终李国庆都拒绝了，还没谈及价格，谈判在腾讯提出要33%股权的时候就破裂了，他不愿失去控制权。
保守派俞渝：绝不做先烈
当当网是李国庆和俞渝共同的“孩子”，但更多的时候俞渝更理性地把它当作一盘生意，而她的经商之道就是一个字：稳。
在创业之初，俞渝就立下底线，“当当要做先驱，但绝不能做先烈。”
这样的立场和她早期做投行出身，对数字和投融资风险极为敏感不无关系。在她眼中，当当网应守好自身擅长的图书领域，不必冒在其它领域亏损的险。但她也许忽略了，图书是块多么容易被瓜分的小蛋糕。
如今回顾当当网的20年，可以说是成也夫妻店，败也夫妻店，二人一手将当当带上市之后，劲却使不到一块儿去。
▲李国庆和俞渝工作照。图片来源：李国庆个人微博。
在许多决策中，俞渝的保守作风已为当当设下了天花板。
据“AI财经社”报道，为了做成一件事，李国庆会花上足够多的时间说服俞渝，或者反之，如果两人意见统一不了，就再推迟三个月。过去李国庆想引入服装品类时，俞渝就不赞成，因为会造成亏损，影响财务表现。后来采取折中方法，第一年把亏损控制在1000万以内做，俞渝才同意。后来在原创文学、数字等业务上也是如此，俞渝都会划一条亏损红线，亏损额不能超过某个千万级的数字。
这么一来，钱花出去了，效益却不见得明显。毕竟在竞争激烈的电商市场，1000万于部分平台而言，有时不过是一次促销活动的烧钱规模了。
李国庆还有过不少拥抱变化的思路，比如像淘宝一样做C2C，引进国美电器布局家电领域等等，但这一切，几乎都在他和俞渝的分歧中搁置了。
3月6日下午，在天海投资发布重组消息之前，李国庆发了一条耐人寻味的朋友圈，“所谓的婚姻就是……有时候很爱他……有时候想一枪崩了他……大多时候是在买枪的路上遇到了他爱吃的菜……买了菜却忘记了买枪……回家过几天想想还得买枪…… ”
▲李国庆个人微博截图。
而收购消息传出后，俞渝并没有过多的发声，除了3月13日晚上，财经作家吴晓波的一篇《谢谢李国庆》引来了她的回应。俞渝的文字与其干练的作风不同，字里行间中透露出女性的柔和，仿佛是想为当当网画上体面的句号。
可惜的是，即便俞渝仍坚持“卖家电当当不如京东，卖书当当杠杠的”，事实上即使在图书领域，当当也已经失去霸主地位了。易观报告显示，2017年第三季度中国B2C网上零售图书市场中，京东图书占比36.2%，超越当当网的35.1%，已成为行业第一。
她还强调了一句，“千亿京东，利润不如百亿当当。”也许她还没想明白，京东的亏损是因为在物流、金融方面投入成本重，而当当在上市后的连年亏损，则是经营方面带来的。而京东3月2日刚发布的财报显示，2017年净营收为3623亿元，净盈利1.168亿元，已可见当初的投入正进入回报期。
讽刺的是，当初李国庆在与刘强东的唇枪舌战中占出尽了风头，而如今的隔空喊话却已引不来刘强东的回应。
在互联网分析师李成东看来，2010年的那场价格战当当网并非没有胜算，他总结道，“归根结底取决于创始人的性格，创始人的优柔寡断，李国庆的文化人性格，实际操盘手俞渝的犹豫不决，保守性格，让当当错失最佳良机。”艾瑞咨询数据显示，2010年上市时在B2C市场上占有9.2%份额的当当网，到2017年第三季度所占份额已经下滑到0.4%。
可以猜测的是，此时的再不愿放手的李国庆也意识到无力回天，夫妇二人终于有了共识——海航的收购邀约也许是当当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海投资公告透露，本次交易中，标的公司净资产账面价值3178.93万元，预估值75亿元，增值235倍。从这个数字来看，李国庆夫妇现在大幅溢价卖掉当当，或许已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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