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爱自由,别叫我停下来。
文 / 华商韬略 王田
“我想知道主办方找我来,是不是确定找不到其他朋友了?”作为连续三年出席泛娱乐盛典的嘉宾,1月7日当白一骢再次站在盛典现场时,上来就开始“diss”主办方。
可以,这很白一骢。
【1】
白一骢经常公开炮轰圈里“不良现象”:吐槽“现在小鲜肉没有一个台词功底是够的”;怒斥“明星拿一个剧投资50%以上的片酬,却提供垃圾服务”;还直言“很多IP概念是影视公司用PPT包装出来的”……
但这不影响圈里公认他“网剧一哥”的地位。
《暗黑者》、《盗墓笔记》、《老九门》……都是奠定他地位的基础,基本是做一部火一部。“白一骢”这三个字也是吸引资本的金字招牌,以及各大平台最想要抢占的资源。
但是,面对排队排到家门口的投资,他并不太care。还嘚瑟出一句话:“资本是推不出莎士比亚、易卜生、曹禺的。”
他说,“本来活得就挺累的了,如果连做戏那点乐趣都被剥夺了,就太没意思了。”
白一骢打小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孩子。
因为父亲工作关系,年少时白一骢转过几次学。这令他在精神上孤独了好一段时间,闲暇时就去母亲工作的新华书店里泡着,看得最多的是《东周列国》和《春秋战国》。
书读多了,倒是对成绩有帮助,可是对融入新环境没起到丁点作用。强烈的孤独感促使他动笔写信——给原来那些同学,四十多个人。他每天埋头苦写,很多话都重复很多遍。
刚上初中的白一骢,于是成了一个成绩优异,但性格古怪又爱写信的男生。
书削减他的孤独,也增加他的自信。
杂志翻多了,他心想“还不如我写的好。”
写诗投稿赚稿费,成了十几岁白一骢给自己解闷儿的方式。他起了上百个笔名,疯狂投稿,赚个5块、10块稿费太轻松。
有退稿的话,他就把稿子换个信封,改投另一家。
正值青春期嘚瑟的时候,自己都能赚点小钱了,换谁不膨胀?
买磁带学抽烟,外加逃学和泡妞,白一骢选择叛逆地活。
最让老师气的是,就这样也不耽误学习。
凡人理解不了天才的脑回路,明明是个学霸,却偏往痞子道儿上跑到黑。之后白一骢被送进早慧少年聚集地——少年班。
但这又怎么栓得住放荡不羁的灵魂?
他爸三十多岁等来恢复高考,考中了中戏;他妈在新华书店上班。没少受书香气熏陶的白一骢,在少年班学习后决定,退学。
【2】
十五岁就去闯荡社会的白一骢很无畏。
他靠自己的“机智”找到了一份电脑推销员的工作。还敢单枪匹马去外地谈百万订单。
对方张口要100台电脑,合算下来有200万收入进账。谈成的话,提成少说也有十几万。
“要疯了这是!”15岁的白一骢暗搓搓地兴奋。
他跟一同打工的师兄商量好,自己独自去签单。走之前他特意印了盒名片,套路都想好了,就说自己是某某大学的毕业生,20多岁。
但对方的采购经理是个有经验的人,直接提出要10%回扣。白一骢不会谈判,只好打电话给师兄搬救兵。还不等师兄赶来,对方又强调,如果低于10%回扣,就不用谈了。
200万的单子就这么黄了,白一骢的挫败感是剧烈的。
他可能忘了自己只是个15岁的孩子。
等回程火车来之前,白一骢在录像厅打发时间。随便找个破沙发一窝,他觉得人生已经跌到15年来的谷底。
录像厅放着刘德华的《赌侠》,情节正好是科威特人劝慰极度颓废的刘德华,“你这点事算什么啊,我的家乡都被萨达姆打了,我要回去跟他拼命。”
这话刺激到了白一骢,是啊,这点事算什么,大不了换个行当继续干呗。反正自己爱看书,爱看电影,还蹭过他爸中戏的课。
白一骢一拍大腿,哥们还能干个导演编剧的啊。
丢了十几万提成,他点燃一个新梦想。
【3】
天才的人生也许很容易切换。用了不到两年时间,“不务正业”的白一骢考入中戏导演专业。
这行真是选对了,他一直投入得乐此不疲。
年少时白一骢就是个演技派,最擅长“演”的就是痞子。
辍学那段期间,他每天都叼个烟,骑个自行车四处转悠,观察流氓特征,总结要点。
比如:老远看到同学走来就开始点烟,等到同学近了,正是续火的时候,装逼到位;打群架时烟要叼住了,眼睛熏瞎了也不能掉,烟灰也是,这样人家就会以为这哥们不一般,动手肯定打不过……
他对影视的追求疯狂到变态,很多片子都是重复地看,影响最深的要数王家卫的《东邪西毒》,一天他能看6遍。
他自认为特别理解张国荣的孤独感,因为感同身受。为此他按自己的理解重写了剧本,有几十页。
他够天赋也够运气,连成名都比别人少走弯路。这得益于当年卖电脑的经历。
九十年代电脑还是个稀罕物,导演系办公室的老师们没人会用,都是让白一骢弄好的。从此“白一骢是个电脑高手”不但传遍中戏,还火到了校外。
总有不同导演开着不同名车来接他——修电脑,这也成为他当年最难忘的记忆。把一茬儿导演的电脑都修遍之后,他开始跟导演一起施展自己的“中戏”才华。
03版《天龙八部》就是慈文马中骏给他的机会,当年他才21岁,这也是白一骢成名的起点。
之后白一骢做过导演、编剧、监制、制作人,还因为拍戏跟人动手进过派出所。
把圈内的工种都试了一遍之后,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想做导演。“既没有太好的话语权,也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他想拍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暗黑者》就是在“我们能不能找个机会胡来一下”的自我想法中诞生的,那时圈内人对网剧都了解不深,认为拍网剧很low、掉身价。
白一骢也不是委曲求全的人,抱着“大不了”的心态,他选择了与主流背道而驰的骢式标准。
他坚决不用“明星”,而是用“演员”。有观众质疑人气,他却霸气反驳“不靠颜值,靠演技,这是我们选择的一个方式。”
连总导演周琳皓,在此之前甚至没有经验,只做过分组导演和贴片广告。
可白一骢就认定他有才华,只是缺机会。
《暗黑者》第一季,白一骢和很多演员几乎都是赔着干。他把钱花在制作上,使用电影级的设备,就是要赌一把。
最终《暗黑者》两季播放量共计24亿,各项数据都拿得出手。尽管这是白一骢那几年赚钱最少的时候,但他找到了久违的兴奋感。
他说这才是自己想做的,并且还会坚定不移的做下去。
反正他做传统剧也能挣钱,这块赔就赔了。
爷,就是这么随性。
【4】
做传统电视剧,白一骢并不快乐——觉得预算、周期、时间和任务量都在限制他。
当了制作人之后,他又有了新的烦恼——要精打细算。
不是抠,是真没钱。
但这些困难在网剧面前都不算什么,并非问题解决了,而是白一骢追求的“自由”,在做网剧时得以实现。早年传统电视剧赚的那些钱,他都用来贴补网剧了。
这哪里是挣钱的路数?但白一骢无所谓,因为网剧他能决定剧作走向,自己说了算。工作室一位20出头的小编剧打趣评价,白老师在下一盘很大的、名为“创作自由”的棋。
他对创作自由是“真爱”。
为了这个“自由”,他甘愿放弃其他“自由”,逼着自己把网剧当成唯一后路去做。
每天就睡四个小时,睁眼第一件事是回邮件,睡前最后一件事他忘了,因为经常累倒在工作台前;他排斥参加各种局,主张把应酬时间用来工作,这样每周就能比别人多出一两天的工作时间。
为了高效率,他练就一身“多频处理能力”。办公桌上摆着6台电脑显示器,他随时切换,其中一个全天开,播放各种电视剧,白一骢没工夫看,专门听声……
为了这个“自由”,他还懂得了低头谦虚。
网剧《盗墓笔记》播出之后,曾因剧情改编大、“五毛”特效备受网友吐槽。白一骢自己也加入了吐槽队伍里,自嘲“吊打编剧时记得喊上我”,并且在微博上发长文“忏悔毁原著的心路历程”。
当弹幕和贴吧中出现“编剧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类似评论,他会搜集分类,看哪些情节是用户的槽点。
网剧给他带来了“自由”,这点付出算不了什么。
他还会把“自由”的理念传达给身边的年轻人,不去干涉他们天马行空的思维,只会适当拉一把。
在工作室年轻编剧们心中,白老师就像他们的“幼儿园老阿姨”——“我们使劲开脑洞,他来帮我们缝补;我们撒丫子乱跑玩high了,他负责把我们抓回来。”
但想要扛住自由这大旗,总要有代价。
白一骢觉得最大的代价就是,要时刻保持警醒,要谨记如履薄冰。
总有人问他打造爆款的方法论,他的回答是,每次都小心翼翼。
他说这个行业很简单,把错误降低就已经很好了——他还是习惯保持“谨慎的乐观和谨慎的悲观”。
毕竟,成功需要你不犯100个错误,但搞砸只需犯一个错误。
【5】
因为自由,白一骢的产出都高了起来。
但不全是高分爆款,也有让剧迷们骂骂咧咧的低分剧。
比如豆瓣评分上低到不忍直视的《盗墓笔记》和《大话西游之爱你一万年》。
但就算被骂得再惨,《盗墓笔记》还是为爱奇艺带来了500万新增会员,《大话西游之爱你一万年》仍连续多日霸占总播放量第一的位置。
海量点击和关注,从商业上来说还是成功的。
这让白一骢成了资方和平台放心的合作对象。在投资方眼里白一骢就是个“保险”,把IP交给他,无疑是稳妥的。
可他本人却对资本不感冒。
资本与创作肯定有矛盾。资本当前,制作人和编剧难免会丧失部分行业话语权。
这意味着又要被别人束缚了。白一骢不答应,辛苦争取来的自由,哪儿能轻易让人?
他甚至认为,资本是造成精良网剧太少的“罪魁祸首”:资本求快,但优秀的作品需要时间和精力;资本只重利润,根本不懂影视。
因此,他还是主张专注做好内容,主张创作主导。
如果融资的话做尽调都要拉着团队聊几个小时,他说那耽误他作品制作。
但他最终还是拦不住资本方和平台追着他“撒币”。
旗下的灵河文化就是个例子。董事及股东团队包括云锋基金董事总经理夏晓燕、天神娱乐董事长朱晔、腾讯公司副总裁/企鹅影视CEO孙忠怀、企鹅影视副总裁韩志杰等人。
2017年,云锋新呈及阿里影业旗下基金都入了他的股。
大佬们都觉得自己赚了,毕竟没让金字招牌被对手垄断。
白一骢苦笑称灵河算是个奇葩公司,因为凑齐了BAT。
但,拿一家才叫站队,都拿就不是站队。
机智如他,分的清清楚楚。
【6】
拿了钱,还有自由吗?
都说拿人家的手短,可在白一骢这里,没有这回事。
大佬们愿意塞钱给他,他就敢搞点大动静——他打算做一个生产剧的“富士康”。将创作、制作、技术全都纳入自己的生产链条。
这样可以避免当初《盗墓笔记》被追骂的情况。他说那一次就是制作技术的问题,却让编剧背了锅。
他不想别人的制作毁了自己的剧本,唯有闭环才能解决这个问题。而这个工业化生产体系的实现还是需要融资。
拿投资去建立生态,并不掺和到剧里来。
整个剧的把控,还在自己手里。
用钱买断他一直以来追求的自由?不存在的。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炮轰畸形业态,吐槽热钱涌入后的瓶颈。就在月初他回顾2017年网剧市场时,他说“诸多资本入局网剧,对我们行业的未来,完全是种灾难。”
他还是那个追求创作自由的白一骢。
2017年初,他说,我们想做的特别简单,就是做自己喜欢的内容。对这个内容有兴趣最重要。时隔一年,他仍然强调要务实、要注重内容。希望所有创作人都能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打磨一部部值得分析、讲解的作品。
这一切仿佛在18年前就有定数。
2000年,他在中戏的毕业论文题目是《技术与艺术的边缘》。探讨的就是未来流媒体技术给年轻导演带来的机遇。
从不羁少年到不想油腻的中年,他没跑偏。
——END——
图片均来自网络
欢迎关注【华商韬略】,识风云人物,读韬略传奇。
版权所有,禁止私自转载!